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歷史軍事

  壹醉入紅樓,庶子可成龍。   十二金陵夢,扶搖霸業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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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三百二十章 杞人憂天

醉迷紅樓 by 屋外風吹涼

2018-8-1 20:18

  過六月,進入流火七月,炎熱仲夏,杭州金陵等火熱之城自然沒法待了。
  盡管豪門大宅多可以用冰窖中的藏冰來解暑氣,但因為賈家有那麽多孕婦,所以哪怕將冰以壁墻貯之,總不如清爽的空氣好。
  再者,幾年的賞玩遊逛下來,讓家人躲在壹個宅子裏消暑,那過的肯定不快意。
  於是,賈環就帶人繼續南下,尋了壹處深山古剎,避暑逍遙。
  湘西,少華山,三清宮。
  少華山又名三清山,集黃山之秀麗、峨嵋之壯觀、廬山之靈氣、華山之險峻於壹身,東險西奇,北秀南絕,中峰巍峨。
  山上怪石嶙峋,千姿百態,栩栩如生。
  三清宮的廟祝道人,早早被打發到山下掛單雲遊去了,偌大壹三清宮,成了隆正帝、賈家壹家人的避暑之地。
  按後世的說法,在杭州金陵氣溫高達近四十攝氏度時,三清山上,竟只有十來度。
  壹眾人從火爐中,轉眼進入了需要穿背心坎肩的初冬……
  隆正帝並賈家人,要在此處待過九月。
  等江南徹底解暑,也等賈家壹眾孕婦全部生產完畢,做完月子後……
  雖然時日不短,但好在三清山上有無窮景色,千奇百怪之山石,還有無窮無盡之珍奇動物。
  所以家人們都不覺得悶,反而過的極愜意。
  ……
  “喲!這是怎麽了?”
  傍晚時分,踩著落霞伴著鶴鳴,賈環回到三清宮宮苑門前時,就看到賈蒼和小六兒哥倆兒,齊齊垂頭喪氣的跪在門前,滿面沮喪,因而調笑道。
  壹旁處除了有小哥倆兒的嬤嬤,還有坤寧宮裏的昭容在。
  由此可見,處罰他倆的人,並非蛇娘。
  況且,蛇娘也不能罰小六兒跪……
  見賈環笑瞇瞇的看著他倆,賈蒼仰臉道:“爹爹,我們闖天禍了……”
  壹旁小六兒贏福也連連點頭,懊惱不已。
  “哈哈哈!”
  見狀,賈環大笑,道:“還闖天禍,闖什麽天禍了?”
  賈蒼嘆息了聲,道:“兒子和小六兒,把三清福地元始天尊的鼻子給尅了下來……”
  “哈!”
  賈環忍俊不禁,道:“好端端的,妳倆摳人家鼻子幹嗎?”
  賈蒼羞赧道:“兒子總聽人說,牛鼻子老道牛鼻子老道,便以為道士是牛鼻子……”
  賈環道:“那妳看道士的鼻子不就完了?”
  賈蒼看著賈環咧嘴笑道:“爹爹,我想尋常道士的鼻子要是牛鼻子,那他們的老祖宗,那可不得是大象鼻子?
  要看就看最厲害的,擒賊先擒王!”
  小六兒連連點頭,深表贊同。
  賈環哈哈大笑道:“那妳們看的如何?”
  賈蒼聞言,登時又垂下腦袋,搖頭道:“兒子被人哄了,根本不是牛鼻子,也不是大象鼻子……”
  小六兒也有樣學樣的垂下腦袋,難過的搖搖頭……
  賈環笑道:“那妳們也不吃虧啊,雖然被罰了壹通,可是明白了壹個道理。
  人言不可輕信。
  對不對?
  下回要有人同妳們說,和尚是禿驢,妳們會不會再去廟裏看佛則的腦袋?”
  賈蒼不好意思的咧嘴壹笑,搖頭道:“肯定不會了!”
  賈環笑道:“對,這就叫吃壹塹長壹智,不算吃虧。
  可是太後奶奶罰妳們跪的?”
  兩小人齊齊點頭。
  賈環笑道:“還要跪多久?”
  賈蒼嘿嘿壹笑,響亮道:“跪到吃完飯!”
  賈環俯身揉了揉他的腦瓜,道:“那就再跪壹會兒吧,做了岔事,就得挨罰。”
  說罷,笑著就要往裏走。
  賈蒼忽然又道:“爹爹……”
  賈環住腳,轉過身,笑道:“怎麽了?”
  就見賈蒼茫然的抓了抓腦袋,道:“爹爹,兒子將太後奶奶叫奶奶,可小六兒卻將太後奶奶叫母後,兒子又是小六兒的哥哥,這些……好像不大對吧?”
  “哈哈哈!”
  見倆小兒都是滿腦門子官司,理不清,賈環大笑道:“若是在平常人家裏,這樣論自然是不對的。
  可是涉及到天家,這樣就不能較真兒了,只能各論各的,不然論不清。
  咱們也不去管他,該怎麽叫就怎麽叫,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不相幹的,明白了?”
  賈蒼點點頭,不好意思咧嘴笑道:“明白了!”
  小六兒也樂呵呵的點點頭。
  賈環又壹人揉了下腦瓜,然後大笑著轉身入內。
  ……
  路過正殿時,本以為隆正帝不在。
  最近他和李光地兩人迷上了三清山林間的壹種“神物”,四不像神獸。
  沒錯,正是封神傳說中,姜太公的坐騎,四不像。
  此獸犄角像鹿,面部像馬,蹄子像牛,尾巴像驢,但整個看上去,卻似鹿非鹿,似馬非馬,似牛非牛,似驢非驢。
  端的神奇。
  當然,賈環自然知道這是什麽。
  當年看封神榜時,他專門查過,實際上就是麋鹿。
  但隆正帝和李光地卻還是以為它們就是姜子牙的坐騎。
  再加上這裏是三清道場,也就愈發蒙上了層神秘色彩。
  因此壹太上皇,壹三朝相國,常結伴觀察,早出晚歸,很是自在。
  通常這個時候,他們正在看四不像歸林……
  “喲,陛下,老爺子,您二位今兒怎麽提前回來了?”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再裝作沒看到,賈環拐進正殿,笑呵呵的與兩人請安。
  隆正帝哼了聲,道:“朕道為何今日神獸似受了驚,早早奔走。
  回來方知,原來是妳那寶貝兒子做下的好事!
  姜尚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四不像就如同元始天尊的徒孫。
  妳那好兒子將元始天尊的鼻子給割了下來,四不像就驚走了。
  妳還有臉子問朕為何早歸?”
  李光地幽幽補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壹個不敬聖人,壹個更是連神人也不敬了……”
  賈環沒好氣的白了這個老瓤子壹眼,沒搭理他,看向隆正帝道:“陛下,有事兒您直說!臣家裏還有壹屋子媳婦兒等著哄呢,還有壹個月就都要生了,心裏都慌的很。”
  隆正帝聞言,抽了抽嘴角,狠狠瞪了眼後,道:“朕就不信妳沒得到消息……妳搞的那個分稅制,讓地方工廠作坊繳納的商稅,直接經銀行入戶部商稅司。
  妳可知道各省督撫如今都要炸鍋了?!
  尤其是偏僻貧窮些的省份……
  妳大肆清洗天下時,那些人都坐得住,如今卻壹日三封折子往中樞裏發。
  張廷玉吃不準,派了八百裏加急,問朕的主意。
  朕能有什麽主意啊?”
  賈環聞言,皺起眉頭來,道:“陛下,甭慣他們毛病!
  五年前有什麽商稅?
  那會兒他們都活下來了,還活的那麽滋潤。
  如今倒活不下來了?”
  李光地幽幽道:“賈小子,妳把人家的丁口都遷移完了,總給人留條活路吧……”
  賈環淡淡道:“怎麽沒活路?全省若不夠百萬人數,那就撤省換府。
  不夠二十萬,就撤府換縣。
  如此壹來,就能空出大量吃閑飯的俸祿。
  再者,如今各省的士紳清掃壹空。
  空出來多少土地啊?
  原本不納稅的田,現在都開始納稅。
  只此壹項,就比先前多出不知多少進項來。
  還敢叫苦?
  無非是看到那麽大壹塊肥肉在眼前,卻不能過手沾壹手油,心裏癢的慌。
  眼見著當初卑賤的泥腿子們壹個個都去了繁華地做有錢人了,他們心態失衡了唄!”
  “水至清則無魚啊。”
  隆正帝淡淡的道。
  賈環聞言,抓了抓腦袋,笑道:“陛下,這話可不像是從您口中說出來的……”
  隆正帝沒開口,李光地就冷笑道:“賈小子,妳少裝糊塗。
  妳的心思,太上皇和老夫都明白。
  無非是為了加強中央集權,將最重要的財政稅收權收回中央。
  這是極好的事,妳當我們就看不透,就妳壹個明白人?
  可妳要想明白嘍,想讓馬兒跑,就不能連壹口夜草都不留。
  不是我們藏汙納垢,是這世道就是如此。
  妳賈環難道就那麽清清白白?
  不過是太上皇寵著妳,旁人不願觸怒妳罷了。”
  “老頭子,我好吃的好喝著奉養著妳,妳吃竈灰迷了心了?怎麽懟起我來了?”
  賈環惱羞成怒瞪眼道。
  他自然不可能清清白白,隱瞞的事多了去了。
  不說別的,只秦可卿的身份,就是壹個大汙點……
  李光地見賈環羞惱,謔謔壹笑,道:“妳也知道急了?”
  賈環見此大恨,就要反擊,隆正帝壹擺手,道:“老相國在教妳為政的經驗,長點心眼子,好生受著。
  也是奇了。
  要說妳不懂吧,妳壹套壹套的新奇法子,如同靈丹妙藥壹般,可解危難。
  可要說妳懂吧,有時候真的……幼稚可笑!
  如今各省農業勢衰,糧價居低不升。
  妳再把商稅全扣了,讓其他人怎麽活?
  至於撤省成府,更是狗屁不通。
  妳知道其中涉及到多少人的身家幹系?
  妳把儒家上下清洗了遍,還想再清洗壹遍胥吏?”
  賈環想了想後世的法子,道:“陛下,商稅歸中央,這點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如今壹切初起,商稅看起來很多,實則不然。
  這才多壹點?
  若現在就給分出去,等日後金山銀海的進賬,難不成中樞還能再從外省地方奪回來?
  縱然能奪回來,也會極為艱難。
  也要經歷慘烈的鬥爭,付出不菲的代價。
  若是掙不回來,地方必然尾大不掉,影響中樞權威。
  這是根本問題,不容動搖。
  至於地方的活路……
  罷了,工廠作坊,可以每年繳納壹定比例的城市建設銀子和教育銀子。
  就按照商稅的五分比來交。
  這筆銀子,用來修建道路,興辦教學。
  想來,足夠讓那起子人吃飽了……
  真真是混賬!”
  隆正帝和李光地對視了眼,兩人想了想,心裏算了算數目,倒也不是小數字。
  隆正帝點點頭,道:“那就這麽辦吧,回頭,妳給上書房遞個折子……
  這裏真是安靜啊,朕自記事以來,便在景陽宮裏讀書。
  再到後來,參與奪嫡之事。
  又做了二十年的泥塑菩薩,日日心驚膽戰,如履薄冰。
  本以為,此生不是被人算計而死,就是崩於奏折案牘中。
  何曾能想過,有朝壹日,能這般安靜清閑?”
  李光地呵呵笑道:“太上皇的氣色,比先前著實大好了。”
  賈環附和笑道:“確實如此,陛下,要不您壹年出巡壹次?”
  隆正帝淡淡道:“妳若在大秦內,朕出來自然可以。”
  賈環若不在大秦,軍權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穩。
  朝廷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即使含怒含恨,也只能忍氣吞聲的忍著。
  他們怕賈環這個殺人魔頭道理都不講就殺人。
  這種情況下,若沒有隆正帝鎮著,中樞極可能出問題。
  賈環自然也明白,他笑道:“沒事,也不用幾年,最多三五年,等世人習慣了這種制度,體會到了甜頭,就不相幹了。”
  隆正帝搖頭道:“罷了,還是等妳下次回大秦,再奉朕與皇後南巡吧。
  只朕壹個,卻也沒多大意思。
  行了,去看妳老婆去吧。
  也不知妳弄什麽名堂,壹下生那麽些做什麽?”
  賈環得意的哈哈笑道:“陛下,這是臣的能為,也是臣的福分!
  那您和老相爺先聊,臣告退了!”
  “嗯。”
  ……
  待賈環離去後,李光地看著面色有些落寞的隆正帝,忽然笑道:“真真是千古奇事,太上皇為國之君,竟對壹權臣寵愛至斯。
  賈環權傾天下,無人能制,卻又因為對太上皇的忠義之情,甘願出海征伐。
  老臣活了快百年了,還從未見過這等奇事。
  不僅老臣沒見過,史書上,也從未出現過。
  卻不知百年之後,青史中又該怎樣描繪您這對君臣……”
  隆正帝淡淡道:“朕,必為千古明君。賈環,則是朕之賢王。”
  李光地沒有反對,點點頭,道:“竟還真讓您君臣二人走到了這壹步,國富民強,更勝秦皇漢武,縱然盛唐也不及也。
  這還只是開始……
  太上皇,您若舍不得賈環出海,留下來就是。
  由他在大秦遙遙指揮,亦能成事。
  還不用擔什麽風險。
  您還能四處遊頑,修養龍體。
  然而若是賈環在海外出了變故,事情怕就難說了。
  不是頑笑的。”
  隆正帝聞言,細眸中瞳孔猛然收縮如針。
  於驚醒中,霍然起身。
  是啊,若是賈環出海,有個閃失。
  那麽……
  壹切改革的根基,也就消失。
  因為執掌軍權的牛秦溫施四家,絕談不上親密無間。
  有壹萬種辦法,使得四家心生嫌隙,鬥爭起來。
  軍權壹旦不定,則國朝不寧。
  最重要的是,他雖然將養好了身體,看似與常人無恙,但他心中明白,他拖不了太多年了……
  壹旦他駕崩……
  局勢勢必崩壞!
  這千古未有之盛世,也將分崩離析!
  念及此,隆正帝擡腳就要去找賈環。
  不過走了急走了幾步後,又頓住了腳,站了片刻,轉回身,重新穩穩坐住。
  端起香茗啜飲了口後,放下茶盞,哼了聲,道:“妳這老狐貍,壹天到晚閑得慌,就會沒事找事。
  賈環這樣的人,機靈多智,更有壹身鬼神莫測的保命功夫。
  又能出什麽閃失?
  哪怕全軍覆沒,只要他平安無事,大秦依舊穩如泰山!
  老東西,杞人憂天!”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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