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歷史軍事

  壹醉入紅樓,庶子可成龍。   十二金陵夢,扶搖霸業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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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九十壹章 十月十八(二)

醉迷紅樓 by 屋外風吹涼

2018-8-1 20:18

  “轟!”
  “轟!”
  “轟!”
  前所未有的震撼。
  神京城開國百年來,莫說三萬兵馬的閱陣。
  縱然十萬級大軍陣閱軍,都不下十次之多。
  上了年紀的都中老人,應該都有幸目睹過這種大陣仗的閱軍。
  然而,從未有過哪次,如同此刻這般震撼。
  步履如山!
  僅僅踩踏的腳步聲,就猶如千軍萬馬奔騰,地動山搖,氣沖雲霄!
  這分明只有三萬兵馬啊,而其陣勢,竟勝十萬雄兵!
  黃沙軍團,真的已經強悍至斯嗎?
  莫說普通百姓,縱然隆正皇帝並滿朝文武,都為這等聲勢所掠。
  尤其是隆正帝。
  他並非深宮中養出的帝王,不說其他,只鐵網山壹夜,他就見識到了極慘烈的戰陣廝殺。
  可是,縱然最強悍的藍田銳士,也沒這等悍然威壓之勢。
  隆正帝余光還瞥到,郊迎隊伍前方,太常寺為郊迎祭禮準備的四頭白象,此刻都為大軍的肅煞之氣所驚,有些不安的挪動後退起來。
  害得養象人連連安撫。
  “陛下……”
  就在隆正帝面色陰晴不定,心中驚怒不已時,蘇培盛悄然在其身後喚了聲。
  隆正帝並未回頭,有些不耐煩的低聲喝道:“何事?”
  他正怒,為何沒有人告訴他,黃沙軍團竟強悍至斯!
  蘇培盛不動聲色小聲道:“趙師道有密折遞上。”
  說是密折,其實也就是壹張尺許長的紙條。
  隆正帝聞言,垂頭壹看,只見壹紙條出現在手中,上有八個非筆墨寫出的字:
  鞋底釘皮,寧侯手段。
  隆正帝見之,先是眉頭壹擰,不解其意。
  這句沒來由的話,是什麽意思?
  可待再壹想,卻猛地反應了過來。
  凝重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趙師道是在告訴他,黃沙大軍之所以能踩踏出這等驚天聲勢,是因為士卒的鞋底下,都釘了壹層皮子?
  而且,這還是賈環的主意……
  隆正帝忽然記起,當初賈環請自己去閱他那壹千名五城兵馬司的孬兵時,好像也踩踏出了極了得的聲勢,頗為震撼。
  不過當初只顧著和那個混賬東西生氣,忘了問這壹事。
  如今看來,竟是做了手腳……
  真要是如此造出的聲勢,那也算不得什麽了不得的能為。
  就是在腳底板釘層皮子,然後再走齊整壹些?
  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混賬,整日裏就會搗鼓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裝神弄鬼。
  可笑那些魑魅魍魎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想暗中離間,卻不知這混賬,全部心思都在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奇淫巧技上。
  做生意靠這些,連打仗都沒正經打過,搞三搞四。
  想通此關節後,隆正帝心頭巨石落地,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
  鞋底釘皮,倒是那家夥的做派……
  不過,再看看對面的大軍。
  縱然是耍了把戲,可那三萬人齊齊踩踏而不亂,也算得上是強軍了。
  隆正帝細眸微瞇……
  若是在國難當頭,外族入侵時,朝廷軍隊自然是越強越好。
  可逢此太平時節,壹方軍頭若是太強,就未必是福了。
  哪怕秦梁沒有異心,然而,也會因為太過強橫的勢力,破壞了朝中格局的平衡。
  還好,還好,他並不是強到無法抑制……
  如今看來,待安頓完局勢後,拆分黃沙軍團所屬的二十萬大軍壹事,刻不容緩。
  “呼……”
  拿定主意,暗自呼出壹口氣之余,回過神,隆正帝感覺到背後壹陣濕冷,竟是生生出了層冷汗。
  細眸不由的掃向了不遠處,站於勛貴首位木頭人壹樣的那個少年。
  見他頭戴紫金冠,身著鬥牛服,腳踩縷金靴,壹副好賣相襯托下,好似壹無害乖巧的富貴子弟模樣。
  隆正帝不禁冷哼壹聲,心中咬牙道:混賬東西,倒會裝像!
  唬的滿朝皆驚,這會兒子倒和老實人壹樣……
  轉而又想:卻不知他是如何與秦梁聯系上的,黑冰臺將整條公侯街都盯緊,黃沙大軍那邊也有人看著,竟沒發現絲毫兩人勾連的蛛絲馬跡。
  隆正帝眼神驟然轉冷,原本對賈環打壓,不讓他出頭有些松動的心,又堅實了起來。
  至少五年,甚至十年內,不準賈環再公開露面。
  好生在家裏享樂受用吧……
  ……
  若是讓賈環知道隆正帝的心聲,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訓練出這個陣仗,其實只是為了讓黃沙軍團能夠撈到更大的威望,好在即將到來的分拆過程中,多從朝廷手裏獲得壹些補償罷了。
  何曾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至於私秘勾連……
  這等軍陣步伐之事,早在回京前,他就同秦梁提過。
  說實話,秦梁並不以為然。
  這等單純而嚴苛的齊步走,對於軍陣的用處其實並不大。
  只是看起來有些唬人罷了。
  賈環本來還不以為然,若只唬人後世還操練這些做什麽?
  後來卻又想明白了,冷兵器時代,和火器時代,完全是兩個概念。
  後者訓練成壹致,可以做到排槍斃敵。
  但是前者,壹旦廝殺起來,還講究步伐壹致,就有些扯淡了。
  當然,想明白後,賈環還是勸說秦梁接受這個意見。
  因為視覺和聽覺效果好啊!
  哪怕不用正步走,只是齊步走,三萬大軍齊步轟踏出來的聲勢,都能震撼山嶽。
  這對提高黃沙軍團的聲望有益處,秦梁也就答應了下來,這才有了今日這壹幕。
  賈環自然不知,這等事,卻讓隆正帝的猜疑之心,更重了三分。
  不過,就算知道,他也不在乎……
  知道真相的畢竟是少數,除卻隆正帝和軍方幾個知道內情的巨頭外,其他人,尤其是宗室和文官,無不為黃沙軍團的驚天氣勢所震撼。
  要知道,大軍尚在數千步外,眾人只能看到整齊劃壹的軍陣,連最前面士卒的面龐都看不清。
  可這麽遙遠的距離,眾人依舊能感受到腳下大地的顫抖。
  都中百姓,更是激動不已,又都深信不疑。
  若非如此強軍,又怎能覆滅準格爾,又怎能驅逐厄羅斯賊軍,收復這萬裏山河?
  當壹個身著金黃色莽龍袍的少年,從觀陣隊伍中走出,迎上秦梁大軍,親自為秦梁牽馬引路時,整個場面的氣氛達到了最高潮。
  皇子,不,應該是太子牽馬,真真是了不得!
  “大秦萬勝!”
  “大秦萬勝!”
  都中數十萬百姓激動的無以復加,舉手狂呼。
  壹時間,聲動四野。
  待到那位皇子將秦梁戰馬牽到距離黃臺百丈外時,秦梁翻身下馬。
  軍禮參拜後,蘊含強勁內勁的聲音,讓每個人都聽得見:
  “臣秦梁,奉吾皇旨意,出征西域,收復故土。
  今日,西域之山河土木,盡歸皇秦。
  願天佑大秦,吾皇萬歲!”
  “天佑大秦,吾皇萬歲!”
  “天佑大秦,吾皇萬歲!”
  秦梁聲音落,三萬黃沙大軍,齊齊下拜,聲震天地。
  都中百姓緊隨其後,也壹起跪拜喊道:
  “天佑大秦,吾皇萬歲!”
  “天佑大秦,吾皇萬歲!”
  這壹刻,隆正帝壹張素日來陰沈的臉,漲的通紅。
  細眸中滿是激動。
  對他而言,天下萬民誠心吶喊出的“天佑大秦,吾皇萬歲”,比旬日大朝時,百官口不對心、有氣無力喊出的“吾皇萬歲”,要動聽壹萬倍!
  這,才是他的天下萬民!
  感覺到身後蘇培盛小聲的提醒,隆正帝收斂了下心神,壓住心中的激動,重復帝王本色,他率領宗室王公,文武百官,大步向前。
  行至秦梁身前,隆正帝親手將秦梁扶起,亦用蘊著內勁的聲音,使得皇音傳四方,高聲道:“誰能橫刀立馬,唯朕秦大將軍!”
  “轟!”
  此等對將軍的至高贊揚,讓所有人都振奮到顫栗,齊齊嘶吼道:
  “大將軍萬勝!”
  “大將軍萬勝!”
  “大將軍萬勝!”
  秦梁復跪地,面容亦微微動容,沈聲道:“臣,謝吾皇隆恩!”
  所謂金口玉言,方才隆正帝那句褒贊,不是隨口說的,而是在天下萬民之前,是在封禪祭天臺前所言。
  這句話,將會傳諸四海,流芳百世。
  這句話,也將會隨著隆正帝登壇祭天,而禱告蒼天。
  這句話,將會成為武威侯秦家,世代之榮耀。
  秦梁再次被隆正帝親手扶起,壹時間,聖眷無兩。
  “父皇,這是大將軍從西域帶回的西域水和西域土,敬獻給父皇!”
  壹旁,之前為秦梁牽馬墜蹬的皇子,也跪地,舉起雙手上的兩個碗口大的小包袱,高聲笑道。
  “好!”
  “好!!”
  隆正帝顫著手接過那兩個小包袱後,連道了兩聲好,然後忽然高高舉起,大聲道:“朕,以此西域之水土,告天下萬民。
  漢唐故土,萬裏西域,今日復歸秦!”
  “萬歲!”
  “萬歲!”
  “萬歲!”
  所有秦人,但凡炎黃子孫,在這壹刻,無不動容落淚,發自肺腑的瘋狂吶喊著。
  無論是宗室王公,還是文武百官,亦或是天下萬民。
  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祖宗故土的歸屬,看的比性命更重。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每個華夏百姓,都希望看到祖宗故土的完整統壹。
  賈環亦激動不已,不過並沒有到瘋狂的地步。
  不是因為他血脈裏流淌的非炎黃血,只是……在他心裏,西域本就是秦土。
  他來這個世上之前,在前世,西域便壹直是華夏之土,從未改變過。
  所以,稍微有些淡然。
  因為這份淡然,才能看清壹些事。
  為秦梁牽馬墜蹬的,並非外圍百姓們以為的那樣,是大秦太子。
  不是,不是贏歷。
  而是皇五子,贏晝。
  在此收復西域之盛日,在此郊迎祭天之要時,出面的,並非東宮。
  這是壹個再明白不過的信號。
  看著站在宗室裏,面無表情的贏歷,賈環有些不知該怎麽想。
  即使在人群擁擠的情況下,贏歷周圍的宗室們,還是稍微的離遠了些。
  讓他周遭,形成了難得的壹片空地。
  似是感到了賈環的目光,贏歷原本低垂著眼簾的細眸,輕輕掃了過來,與賈環目光對視。
  淡漠,森冷,極度的冷靜。
  這種目光,讓賈環心裏有些發寒。
  他甚至都沒看出有壹絲恨意和怨意。
  可這樣,卻更加讓賈環心冷。
  看到是賈環,贏歷似也有些意外。
  他細眸微瞇了下,然後輕輕頷首,示意了下後,又垂下眼簾,木然而立。
  賈環面色微變,心中升起壹股不妙。
  這時,蘇培盛正宣讀聖旨,宣布隆正帝對秦梁等人的賞賜。
  “晉武威侯、黃沙撫遠大將軍秦梁,為壹等武威國公,頒丹書鐵劵,歸朝為大秦太尉……”
  “晉金城子、黃沙前將軍王鞏,為壹等金城伯……”
  “晉天水男,黃沙右將軍鄭德,為爾等天水伯……”
  “晉……”
  壹系列的封官加爵,為國朝近三十年來,最大的壹次晉爵。
  原本就在勛貴壹脈中,占了很大比重的黃沙系,自此,更將占據半壁江山。
  僅僅秦梁壹人,所占勢力,就能與牛繼宗、溫嚴正、施世綸甚至再加上長城軍團所屬壹脈,勢均力敵。
  看看牛繼宗等人的臉色,就知道隆正帝這壹步旗,走的有多高明……
  蘇培盛宣告完旨意,黃沙大軍自然又是壹陣歡騰。
  秦梁等人謝恩之後,欽天監司官林延年滿臉喜色上前,道:“啟稟皇上,吉時已到,恭請皇上登壇祭天!”
  林延年這般高興,是因為從黎民時分就呼嘯大作的巨風,此時已經風平浪靜了。
  萬裏碧空無雲,秋日高懸。
  可不就是良辰吉日。
  這說明他這個欽天監司官挑的日子極好。
  隆正帝看他的眼神也不如刀割壹般了,點點頭後,隆正帝眼神掃了壹圈,在東宮身上頓了頓,卻又移開,落在忠怡親王贏祥身上,道:“十三弟,隨朕登壇。”
  “嘩!”
  壹片嘩然。
  贏祥更是連忙拒絕,道:“皇上,這如何使得。”
  陪皇帝封禪祭天者,除了東宮太子,還能有何人?
  贏祥自然不敢,也不願出這個風頭。
  隆正帝卻不容拒絕,上前拉著他的手,道:“可當朕手足心腹者,唯十三弟壹人。”
  說罷,將西域水土交給贏祥,讓他持著,壹起往祭壇上壹步壹階走去。
  這時,按照章程,除卻禮樂聲外,當由孔孟二家家主,並桐城四老,及所有太學和國子監學生,還有都中士子,壹起誦讀華彩文章,以祝盛世。
  萬眾矚目下,孔繼宗、孟言,並桐城四老,率領數千士子書生,站於祭壇之下正中。
  先齊拜上天。
  而後……
  孔繼宗請出聖人孔子牌位,孟言清楚亞聖孟子牌位。
  再拜孔孟先聖。
  這……
  已經和預備的不同了。
  百官之首張廷玉眼神壹怔,面色微變。
  而後,所有人,便聽到桐城四老,以蒼邁的聲音高聲道: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愧!”
  這壹刻,所有人霍然色變!
  九百九十九階祭天壇,只行至了十余步的隆正帝,步伐凝住,緩緩轉身。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為茍得也。
  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避也……”
  數千太學及國子監和都中士子書生們,昂首挺胸,高聲奉讀道。
  這壹刻,原本平息的大風,驟然再起。
  所有人,從心底深處,感到了壹絲深入骨髓的寒意。
  待士子書生讀完那篇名傳千古的孟子言後,桐城四老之首顧千秋老人壹步站出,老軀如蒼松,傲視祭壇上,身子凝固住的隆正帝,蒼邁之聲再起: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
  不奉弒君謀母,倒行逆施之賊也!”
  隨著顧千秋的話音落地,身後再傳來數千士子激昂的讀書聲: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噗!”
  壹縷殷紅,緩緩從隆正帝口中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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