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八十七章 小爵爺！

　　“這是怎麽了？”
　　待贏杏兒和林史二女與賈母請完安，又和賈政行完禮罷，賈母慌忙問道。
　　贏杏兒淡淡壹笑，從袖兜裏取出壹個巴掌大的鐵劵和壹份文書，道：“這是宮裏給蒼兒封的壹等輕車都尉的爵兒。”
　　眾人聞言登時嘩然。
　　賈母又驚又喜的站了起來，賈政等人也無不動容，連賈璉都羨慕嫉妒的看著贏杏兒手中的丹書鐵券和文書，再看看趴在賈環背上，撅著小屁股壹臉茫然的賈蒼，心裏有些悲傷……
　　輕車都尉為當朝爵位第六等，在公侯伯子男五等封之下，還在宗親將軍爵之上。
　　壹等輕車都尉，為正三品的世爵。
　　雖無實權，卻是實打實的貴族。
　　從來都只封公主之子，而且壹般公主之子，也不過是二三等。
　　賈蒼這苗疆來的小毛孩子，如今眼瞧著就成貴族了？
　　賈環都拿過文書瞧了眼後，看著蛇娘呵呵笑道：“看妳以後再敢打我兒子，如今我家蒼兒是爵爺了！”
　　眾人聞言大笑。
　　笑罷，賈環奇道：“那妳們仨進來怎地那樣的神色，宮裏還有人敢給妳們難看？”
　　林黛玉和史湘雲臉上猶自帶有驚悸之色。
　　贏杏兒眼中閃過壹抹怒色，道：“還不是延禧宮的那位成妃。”
　　賈環聞言，臉色登時沈了下來，道：“她敢給妳們臉子？”
　　贏杏兒嗤笑了聲，道：“她怎麽會這樣？那成妃陰險的很，當著宗室那麽多王妃誥命，還有公主郡主的面，要給我和兩個妹妹跪下，求我們幫著說說話，讓妳放過她那可憐的弟弟。
　　若非皇後帶人來喝住了她，她還要給我們磕頭呢。”
　　賈環臉色鐵青，咬牙道：“這個賤婦！”
　　贏杏兒沒好氣白了他壹眼，賈母賈政也匆忙喝止他不可亂說。
　　賈環對林黛玉和史湘雲道：“別怕，以後我壹準幫妳們出氣。我兒子都能打女孩子，我打不得？”
　　“呸！”
　　林黛玉和史湘雲壹起啐道：“孩子跟前也胡說話。”
　　啐罷，又壹起捏向小賈蒼羞赧的臉，嘲笑道：“還打女孩子了，怪道又被妳娘揍了！”
　　小賈蒼羞愧的垂頭……
　　贏杏兒在壹旁笑道：“還用妳出氣？宮裏今日給蒼兒封爵，就是那位的意思。多半是對妳的獎賞恩及到蒼兒身上，偏令家那個女人今日這般不識趣，自作聰明想給賈家難堪。
　　那位可不是好說話的人，落了他的顏面，還害的他給了好沒落下好。
　　瞧著吧，那女人有她的好果子吃。”
　　賈環沈默了下，哼了聲，道：“自作自受！”
　　也不知是在說哪個……
　　又說了會兒話，眾人見賈母倦了，就紛紛告辭。
　　賈環對賈璉王熙鳳道：“今兒蒼兒打了巧兒妹妹，心裏也難過呢，想去給巧兒妹妹道個惱，行不行？”
　　贏杏兒等人聞言笑了笑，先壹步離去了。
　　賈璉和王熙鳳忙笑道：“多大點子事，又是壹家人，還道什麽惱？”
　　小賈蒼正色道：“二伯，二伯娘，爹爹和娘都說打巧兒妹妹不好，我要去道惱，告訴她以後再不打她了，還會保護她！”
　　賈璉聞言笑了起來，王熙鳳更是歡喜不盡，伸手捏了捏小賈蒼的臉蛋，道：“咱們家的小爵爺長大了呢！”
　　小賈蒼先是羞赧了下，然後又壹本正經道：“二伯娘，我叫賈蒼，不叫爵爺，妳叫錯了哩！”
　　小賈芝也點點頭，道：“哥哥叫蒼兒好聽，叫爵爺不好聽。”
　　壹旁的大人還有丫鬟婆子們聽著這童言，都大笑了起來。
　　兩小人兒還小，不知爵位之貴。
　　多少人奮鬥壹生，都難得壹個爵位。
　　在另壹個世界，張廷玉與雍正皇帝何等君臣相得，臨終更是被封為顧命大臣。
　　這等器重，給張廷玉的爵位，也不過就是壹個壹等輕車都尉的爵。
　　後來乾隆登基，加恩顧命大臣，這才賜了伯位。
　　然而滿天下也只有壹個張廷玉，尋常文官，縱然做到宰輔，也不會得到壹個爵位。
　　可見爵位之貴。
　　因為有了爵位，就是貴族。
　　官員還有壹個致仕之時，致仕後，就是普通鄉紳了。
　　然而掛著壹個爵位，卻是終身貴族，見官不拜。
　　能處置貴族的，只有朝廷和宗人府，尋常官府，卻是沒有資格的。
　　等壹行人說說笑笑的出了賈母院，快走至東路院後，忽地見賈璉壹小廝匆匆跑來。
　　不過看到賈環也在，遠遠的住了腳，只是奇怪的是，任憑賈璉給他使眼色，都不離去。
　　賈環見之，道：“二哥還是叫他過來吧，不定有什麽急事。”
　　賈璉聞言，尷尬的笑了笑，方對那小廝招了招手。
　　小廝躬身腰過來後，先對賈環強笑著行了禮，又畏懼的看了眼王熙鳳，方哭聲對賈璉道：“二爺，不好了，小少爺病了。”
　　賈璉聞言唬了壹跳，之前本是說要接到府裏給賈母養著。
　　可之後就壹直報病托著，賈母也懶得和賈璉計較，就隨他去了。
　　不想這會兒怎就真的病了。
　　賈璉急的臉都白了，道：“可請了郎中？郎中怎麽說？”
　　那小廝道：“郎中來了，說不是病，而是見喜了。奶奶……姨奶奶急的不行，這才派奴才快請二爺回去。”
　　賈璉聞言，急的擡腳就想走，可剛擡起腳，又頓住了，尷尬的看著賈環。
　　這個年代，孩子出生後，只能算妳得了孩子壹半，還有壹半在痘診娘娘那裏。
　　只有見了喜，送走了痘診娘娘，孩子才算是妳的了，否則……
　　賈環道：“不算大事，也不是小事，二哥去吧。只是需記得，艾兒的喜沒送走，二哥不慌著回來。
　　家裏如今有幾個孩子，都沒見過喜呢。”
　　賈璉忙道：“三弟盡放心，我知道輕重。三弟，我先去了。”
　　說罷，馬不停蹄的出門而去。
　　從頭到尾，竟連看也沒看王熙鳳壹眼。
　　賈環看了眼面色木然的王熙鳳，道：“二嫂，要不，我和蒼兒芝兒改日再去看巧姐兒？”
　　王熙鳳冷笑壹聲，道：“為何改日？就今日最好！他不在，我樂得清凈！”
　　說罷，從賈環懷裏接過賈芝，道：“走，到二伯娘家裏去，芝兒不是最喜歡二伯娘淘的胭脂嗎？二伯娘送妳壹大包！”
　　賈芝聞言羞紅了臉，小聲道：“二伯娘，爹爹說趕明兒請人用最美麗的花，給芝兒淘胭脂。芝兒也送二伯娘和巧兒妹妹壹大包！”
　　王熙鳳聞言，大聲笑了起來，道：“好！二伯娘就等芝兒的胭脂！還沒人送過二伯娘呢……”
　　賈環背著賈蒼，在後面抽了抽嘴角……
　　壹行人入了東路院，黑油大門。
　　……
　　“奶奶回來了……”
　　剛壹進門，就見平兒正在廊下，端著壹個銅盆，沿邊掛著壹截帕子。
　　待看到她懷裏的賈芝後，笑了起來。
　　不過等看到賈環背著小賈蒼來後，平兒臉上的笑容就淡了些。
　　她自不會在生賈蒼的氣……
　　根其緣由，還是在賈環身上。
　　去年春，王熙鳳攜平兒南下散心。
　　於玄武湖畫舫上，與賈環終究成就好事。
　　突破禁忌之刺激，賈環亦喜歡不已。
　　便經常三更半夜去偷人……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往日裏都是平兒陪著巧姐兒在廂房裏睡，王熙鳳自己在主房睡。
　　偏那日，也不知怎麽回事，卻是王熙鳳陪著巧姐兒去睡了廂房，平兒反倒睡了主房。
　　賈環那賊子，半夜三更去偷人，結果可想而知……
　　黑燈瞎火中，待平兒從睡夢中驚醒，那王八賊羔子劍已及履，槍已入巷，折騰了起來……
　　雖然賈環及時懸崖勒馬，連連道歉。
　　事後，平兒在王熙鳳的安撫下，也沒有尋死覓活，但也再不搭理賈環。
　　至少，不會給他好臉色。
　　“平兒姐姐，我帶著蒼兒來給巧姐兒道歉來了。”
　　賈環搭著賠笑臉說道。
　　沒辦法，不是他骨頭軟，實在是……上錯人了。
　　平兒不理他，卻走過去從賈環背上抱下了賈蒼，見他姿勢古怪，就知道賈蒼定是又被蛇娘教訓了。
　　想想也好笑，這來家裏不到壹個月，鬧了幾回，都是因為蛇娘打了賈蒼……
　　平兒看著落地後垂頭喪氣的賈蒼，壹只小手還捂著屁股，柔聲笑道：“蒼兒，妳娘又打妳了？”
　　賈蒼頭也不擡，點點頭，道：“平兒媽媽……”
　　“胡說！”
　　平兒俏臉登時血紅，急道：“怎地亂叫，不是讓妳叫平兒姐姐的嗎？”
　　賈蒼哪裏懂這些，茫然的擡頭看著平兒，抓了抓腦袋。
　　平兒見之，就知道有人使壞，擡頭狠狠的瞪了眼賈環。
　　賈環滿臉無辜……
　　王熙鳳嘴角彎起壹抹壞笑，然後道：“好了，平兒妳帶著蒼兒和芝兒去和大姐頑去吧。大人在跟前，他們反而不好說話，如今都漸大了，要面子呢。”
　　平兒哪裏不知道這瘋女人支開她們想做甚，氣道：“妳就不去看看巧姐兒？”
　　王熙鳳紅著臉，咯咯笑道：“小孩子頑鬧，能打成什麽？妳快帶了去好生哄著。要什麽吃的玩的，都照顧好。”
　　說罷，對滿臉“迷茫”的賈環道：“三弟，走，二嫂有事同妳商量。”
　　拉著賈環就去了裏屋，平兒氣的跺腳，張口想罵，可看到賈蒼和賈芝歡喜的小臉兒，又罵不出。
　　想想即將發生的事，平兒紅著臉，帶著賈蒼和賈芝離去了。
　　還在心裏自欺道：這種事，在大家子裏，本也尋常，二爺又是那樣……
　　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