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歷史軍事

  壹醉入紅樓,庶子可成龍。   十二金陵夢,扶搖霸業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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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七十七章 美人恩重

醉迷紅樓 by 屋外風吹涼

2018-8-1 20:18

  出了賈府大門,賈環就將尤氏姐妹的事給丟壹邊了。
  雖然他和尤氏關系親密,但尤二姐和尤三姐並非尤氏親妹。
  說起來關系玄妙,尤二姐和尤三姐是隨著她們的母親,壹起嫁到了尤家,尤母成了尤父的續弦,尤二姐、尤三姐成了尤父的便宜女兒。
  也就是說,連尤老母都不是尤氏的親母,尤二姐、尤三姐和尤氏自然更不會有什麽血親。
  不過從禮數上來說,尤老母還是尤氏母親,尤二姐和尤三姐也為她親妹。
  當然,這種禮教上的聯系,在賈環看來,不值壹提。
  只要不鬧出人命,不波及到家裏人,隨他們怎樣折騰都行。
  畢竟,這是兩廂情願的事……
  ……
  從城南官道拐了個彎兒,便上了賈家城南莊子門前大道,賈環從馬車上下來。
  相比於六年前,今日的賈家城南莊子,早已變了模樣。
  當初門前那條最多可容兩駕馬車同行的小路,如今拓展成足可容下六架馬車同行的寬闊水泥道路。
  這倒不是最大的改變,最大的變化,是在道路兩旁,多了兩座暗堡。
  暗堡上,有密密麻麻只有碗口大小且不規則的射擊孔。
  從外面就可以看清,暗堡內架設有勁弓強弩。
  除此外,正門兩邊,甚至還立有兩座居高臨下的箭樓……
  也只有賈家這樣的武勛將門,才有資格將自家農莊建成這般堪比軍營的模樣。
  換個普通官員,哪怕是宰相府第,這般營造,都是僭越造反的大罪。
  但毫無疑問,憑借這幾座暗堡和箭樓,賈家就能阻擋絕大多數屑小的目光。
  而這些,顯然還不是全部安保力量。
  站在外面放眼看去,曾經的土泥墻,如今已經換成了壹丈多高的磚石水泥墻體。
  墻頭上面,不知是誰的主意,插滿了破碎的玻璃殘片。
  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只是,隱隱幾處,卻可見暗紅色的斑斑血跡……
  再加上賈環身為國朝壹等候,可領五百數的親兵,其中三百皆在此。
  還有八百名從西域戰場上活下來的,雖缺胳膊斷腿,或是瞎眼殘耳,但戰力尤在的退伍傷兵做護院。
  這座即使兼並了周遭兩個莊子後,加起來也不過七千畝的小莊子,堪稱銅墻鐵壁,水潑不進。
  不過,這裏也並不是與世隔絕。
  相反,每日裏,這裏都是人來人往。
  流水壹般的車馬,從官道上駛入,裝上或水泥、或玻璃、或青磚、或地毯氈布等貨物後,再駛離。
  也有數不盡的車馬,拉著原材料,進入莊子,卸入原料倉庫後,再駛離。
  進進出出,川流不息。
  俗語言:大隱隱於市。
  賈家莊子距離神京城不過七八裏路,若真是密閉不開,與世隔絕,反而會引來更多的關註與探索。
  如今這般,卻不會讓人去過多猜測。
  那些親兵,也不過是為了守護賈家工坊。
  畢竟,這裏的每壹種貨物的方子和制作工藝,都可值萬金。
  如此壹來,雖然依舊有些貪欲蒙心,不知死活的商賈毛賊前來探索,卻不會引起朝中大佬的忌憚。
  畢竟,這裏大門敞開,迎四方客。
  而那些心懷叵測,暗中窺探的人,卻多半有來無回,死無全屍。
  因為莊子裏養了近百條大狗,白天被關在籠子裏,壹入夜,就被全部撒開。
  被巡邏組帶著巡邏。
  這些狗吃肉,自然也吃毛賊……
  起初聽到青隼上報這駭人的消息時,賈環還心生不忍,殺了也就罷了,何須再讓牲畜食之?
  然而,卻連董明月都暗笑賈環婦人之仁。
  若城南莊子裏的事物被人發現泄露出去,賈家滿門性命都堪憂。
  到時,卻不知賈三爺還要不要憐憫同情那些賊人。
  此法雖然惡劣,卻著實讓心存僥幸貪念者怯步。
  反而減免了許多殺戮。
  也因此,賈環沒有再理會。
  無論那些人是包藏禍心而來,還是只是為了貪財,他們的作為,都會給賈家帶來極大災難。
  既然如此,賈環就沒有再心慈手軟的道理。
  看著這壹幕幕,賈環心裏頗為滿意。
  時至今日,許多事他都無法親力親為,只能讓下面人去做。
  如今看來,他們做的比他想的還要周到。
  很好。
  賈環壹行人站在莊子路口處,壹直沒有動靜,只是靜靜觀察。
  這番異像,自然很快引起了門口親兵的註意。
  有親兵立刻飛往莊內報信,也有人向前迎來。
  “拜見將主!”
  兩個雄壯的蒙古少年,壹臉激動的拜下。
  “西日八日,海日古,是妳們倆啊,起來吧。”
  賈環打量了番兩個親兵後,笑著道。
  兩個年不過十八九的蒙古少年聞言,臉色都漲紅了,愈發激動,站起身後,高聲道:“將主記得我們?”
  賈環笑道:“我記得妳們每個人,妳們倆,好像還是兄弟?”
  兩蒙古少年聞言,嘴都合不攏了,又驚又喜道:“將主連這個都知道?”
  賈環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看著兩人道:“妳們是莫日根的兒子,去年武威大戰時,莫日根隨我出征,戰死了。在傷兵營裏,我答應過他,照顧好他的兒子。”
  兩蒙古少年聞言,兩雙單眼皮細眼都紅了,海日古高聲道:“父親隨將主出征戰死,是他最高的榮譽,也是我們家族最高的榮譽!
  將主,這壹次我和哥哥也想和父親壹樣,隨將主出征西域。
  可是可惡的博爾赤卻不準!”
  壹旁的西日八日也壹臉的憤懣,同仇敵愾。
  博爾赤是帖木兒的兒子,帖木兒隨著付鼐和納蘭森若壹起去西域後,博爾赤就成了賈家親兵營的首領。
  盡管賈環身邊多了十數漢人親兵,多是十三將及當年老親兵的子孫,可最主要的親兵力量,依舊是蒙古和女真。
  這些親兵,極善騎射。
  之前在西域沖擊西域聯軍時,博爾赤率領的二百親兵隊伍,連珠箭殺了不知多少敵人。
  博爾赤更是接連射殺十八名敵方將領,威震敵膽。
  聽了海日古的話後,賈環呵呵壹笑,還拍了拍他的肩頭。
  見後方又湧來數十親兵,都眼神灼灼的看著他,賈環道:“不怪博爾赤,那是我的命令。”
  海日古激動道:“將主,我知道,您是想照顧我們,可是,我們是長生天的子孫,是將主的親兵,哪有不跟隨將主上沙場的親兵?
  依日卓他們從戰場回來後,在族內到處炫耀他們的傷口,說他們跟隨將主在西域沖殺敵營,壹千多人就殺的厄羅斯十萬大軍敗退。
  何等威風,何等雄武。
  可是我們,卻只能守在這裏……
  將主,我們寧願戰死在沙場!”
  “對,將主,我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在這裏白白站著!”
  “族裏的姑娘,都喜歡孛日帖赤那那樣身上滿是傷口的勇士,不喜歡我們這樣身上沒有傷口的……”
  後面趕來見賈環的親兵們,紛紛開口附和道。
  賈環聞言,看著那個憨頭憨腦抱怨沒有姑娘的蒙古青年,哈哈大笑道:“阿日木,我看這才是妳想上戰場的理由吧?”
  阿日木壹不留神把心裏話說出來,這會兒子漲紅了臉,甕聲甕氣的吭哧著,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見之,也大笑起來。
  賈環壓了壓手,讓笑聲平息。
  之後,他正色道:“妳們是我的親兵,是上戰場後,隨時準備用命守衛我的兄弟。
  妳們,是我賈環最信任的人。
  在外面,我有很多敵人。
  甚至在家族,就在那些同樣姓賈,和我壹個祖先的族人裏,也有不知多少人,恨不得我死,然後他們來瓜分寧國府的富貴。
  只有妳們,雖然和我不同族,不同姓的妳們,卻是我生死與共的兄弟。
  看到這座莊子了嗎?
  這裏,是我,也是整個賈家的命脈所在。
  這裏安穩,賈家就安穩,我也就安穩。
  這裏被人破壞了,被人偷了毀了,賈家也就敗了,我也就要亡了。
  我不能讓別人守在這裏,因為我無法信任他們。
  我只有讓我最信任的兄弟,替我守在這裏,守住我的命!
  海日古、西日八日、阿日木!
  妳們願意為我守在這裏嗎?”
  “敢不為將主效死!!”
  ……
  “呼……”
  看著眾多親兵,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胸折返,重新站崗,賈環長長呼出了口氣。
  到了他這個地位,手下成百上千隊伍,更能影響不知凡幾,以萬數計的人馬。
  再想做個單純的將軍,卻是不可能了。
  軍人不得幹政,可實際上,軍隊從來都不曾脫離過政治。
  想當好壹個將軍,必要的政治手段,更是不能缺少。
  而激動人心的演講,則是每壹個政客的基本功底。
  賈環心裏其實並不喜歡這樣做,但社會和人心的客觀屬性,又逼的他不得不這樣做。
  他唯壹能補救的,就是善待這些忠心耿耿的人。
  “三爺!”
  壹群滿身灰土,但身上衣著並不寒酸的中年人,急匆匆的從莊門口趕來。
  齊刷刷的跪地行禮。
  賈環叫起後,看著為首之人,面色有些感慨,笑道:“胡老八,有些日子沒見了,妳過的還好?”
  為首之人,正是當初隨李萬機壹起,被送到莊子上跟隨賈環起家的胡老八。
  胡老八也是白荷父親的徒弟,燒的壹手好窯。
  負責莊子上所有火窯的燒制。
  胡老八看著賈環,咧著嘴,露出壹口黃牙,嘿嘿笑道:“托三爺的福,老八過的極好。如今也娶了親,生了子,算是成家立業了!”
  賈環聞言,笑著點點頭,道:“那就好。”
  說罷,又看向旁邊壹人,道:“十三,妳也好?”
  十三,是白荷父親收留的,沒姓,所以跟著白家壹起姓。
  自幼沈默寡言,學的是燒琉璃。
  後來白荷研制出玻璃後,他便壹直負責燒制玻璃。
  兢兢業業,從未出過錯。
  聽聞賈環相問,十三躬身道:“回三爺的話,十三很好。只是……”
  “只是什麽?有什麽難處,只管說。”
  對於為自己賣命的人,賈環從不小氣。
  白十三數年未見,愈發沈穩了,不過,此刻看起來面色怎地有些難看……
  他擡頭,看向賈環,道:“三爺,只是姨奶奶過的不好。”
  賈環甚至想了會兒,才回過神來,白十三說的姨奶奶指的是哪個。
  他挑了挑眉尖,看向白十三。
  白十三雖然鼓氣勇氣鳴不平,可到底因為身份限制,不敢與賈環對視,垂下了眼瞼。
  “混賬東西,誰讓妳瞎說話的?三爺面前,妳也敢放肆?”
  李萬機被打發去了西域後,胡老八在他們壹圈剩下的師兄弟裏,就成了實際上的大師兄。
  他見賈環沈下臉來,心裏壹寒,唯恐賈環發作白十三,忙先教訓起來,手腳並用的往白十三身上招呼。
  “行了!”
  賈環喝住胡老八後,看向黑著臉,壹言不發的白十三道:“十三,不管妳信不信,荷兒如今的生活,是她自己的選擇。她喜歡做這些,所以我才尊重她。”
  白十三聞言,臉色舒緩了些,道:“奴才……”
  話沒說完,就被賈環打斷,道:“當初李萬機在時我就告訴妳們,和我說話說人話,不要奴才來奴才去的。”
  白十三雖然被教訓,可臉色又好看了些,沒人真的願意當奴才。
  尤其是經過這些年的自在生活後……
  他深吸壹口氣,道:“我知道三爺待姨奶奶的好,也知道三爺待我們的好,若無三爺,我們在北城之地,如今怕是連骨頭都化了,何曾想過能有今天。
  三爺待姨奶奶更難得,沒聽說過哪家侯爺,允許自家妾室住在城外,做她喜歡做的事。
  這些十三都知道,只是……”
  白十三說著,頓了下後,跪倒在地,聲音有些哽咽道:“三爺,別讓小師妹……別讓姨奶奶熬了,她快熬不住了,我們勸的她不聽,勸不住她,只求三爺您慈悲,勸住她吧!
  姨奶奶今年才二十啊,她頭發都熬白了……”
  白十三實在說不下去了,只是狠狠的磕起頭來。
  沒壹會兒,便頭破血流。
  賈環怔怔的站在那裏,壹言不發,過了壹會兒後,木然拔步,朝莊子內大步走去。
  ……
  城南莊子,在白荷入駐之後,便分為了內莊和外莊。
  外莊有眾多火窯,原料倉庫,以及眾多民居。
  除此之外,還有私塾、藥鋪、戲臺。
  幾千人的莊子,已經相當於壹個小集市了。
  而內莊,就簡單的多。
  它在莊子的最深處,周圍被高墻包圍。
  墻外的守衛,要比外莊嚴密何止十倍。
  甚至,這裏還有青隼護衛在暗中。
  賈環面色陰沈,大步行來。
  壹路上明哨暗哨,紛紛行禮,他卻絲毫不顧。
  過了壹道又壹道門,壹處又壹處的哨卡。
  直到推開了最後壹道門。
  壹個身著灰色布衣的清瘦身影,方映入眼簾。
  那人聽到門被人粗暴的推開發出的響聲,似有些不滿。
  擰眉轉過頭,看到賈環後壹怔,隨即,笑顏如花。
  賈環卻沒笑,壹步步入內,看著她有些淩亂的頭發中,夾雜著讓他刺目之極的灰白。
  看著她原本傾國顏色的美眸中,布滿化不開的血絲。
  看著她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的暗色。
  看著她有些微微佝僂的瘦弱身子……
  賈環心如刀絞,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淚如雨下。
  “荷兒,妳怎麽可以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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