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八十五章 做主

　　“放屁！！”
　　賈環回過頭，面色肅穆罵道：“杏兒若是有什麽想法，早讓我替她報仇了！還用她自己謀劃？
　　她有這個心思，之前贏歷造反，我就把妳腦袋摘下來餵那金水河裏的王八！
　　妳好日子過的太舒坦，想搞事是不是？
　　信不信我再捶妳壹頓？
　　用不了二年我就要出海了，就算妳當了皇帝，我還怕妳派大軍去海外拿我？”
　　見賈環真生氣了，贏晝反而沒脾氣了，垂頭喪氣道：“反正今兒我是受了杏兒姐姐的話，才腦子發抽的……
　　賈環，妳翻年奉我父皇母後去江南，能不能也帶上我？
　　連我父皇母後都離了宮，那麽大個宮裏，我還不悶死？”
　　賈環好笑道：“妳急什麽？等陛下去江南散完心，養好了身子，回來多半就會籌備之前我同妳說的事。
　　小五我跟妳說，這件事，只有陛下親自做才能做成。
　　若是我輔助妳來做，那妳看著吧，大秦不遍地烽煙才見鬼了！
　　他們壹準兒以為是我賈環謀反！”
　　贏晝想了想，忽地狐疑道：“不對吧，他們怎會以為妳謀反？政事權分給內閣，軍權分給軍機閣，妳哪個都不沾邊兒。
　　就算外省懷疑，也只會懷疑張廷玉吧？
　　賈環，妳是不是又哄我？”
　　賈環笑道：“妳這不傻啊……”
　　贏晝聞言登時大怒，道：“我就知道妳又唬我！！”
　　說罷，又撲身上前，和賈環扭打起來。
　　賈環為了替贏杏兒消弭後患，只好讓贏晝得逞，壹腦袋頭發被他撓成了雞窩。
　　“哈哈哈！”
　　和賈環放對，贏晝還是第壹次占到上風，因此激動的大笑起來，這倒黴皇子真是缺少玩伴，這會兒功夫就高興的不得了。
　　賈環心中暗嘆壹聲，壹甩頭，把額前亂發甩到壹邊……
　　“我……靠！”
　　這也是跟賈環牛奔壹行人學的口語，贏晝怔怔看著賈環，然後下意識的模擬起賈環甩頭發的動作。
　　只是傻不楞登的，怎樣都做不出那種不羈的瀟灑飄逸感。
　　“噗嗤！”
　　卻是跟隨公孫羽壹起入宮的晴雯見之可笑，笑出聲來。
　　也是因為見賈環在宮裏太隨意，也太霸道的緣故，才讓她少了敬畏感。
　　不過壹笑出，見身旁公孫羽變了臉色看了過來，晴雯才反應過來這是何處，登時唬的面色煞白，垂下頭來。
　　果不其然，就見那馬上就成皇帝的皇子，羞惱之下勃然大怒，回頭怒吼道：“妳笑什麽？”
　　贏秦天家的人，除了荊王壹脈多情種外，其他的，真沒聽說哪個將女人當壹回事的。
　　晴雯長的是好看，可宮裏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贏晝也不在乎這個。
　　晴雯當初在怡紅院裏能稱王稱霸，可到了寧國府被賈環收拾了兩遭，就徹底老實了下來。
　　這會兒在宮裏，更是緊張的不得了。
　　眼見那般尊貴的皇子朝她發怒，晴雯好險沒唬暈過去。
　　就在惶恐不安，雙腿顫著，就要下跪請罪時，卻聽賈環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小五，那是我家女人，妳再吼壹聲試試……
　　看妳那點能為，也就能沖女人叫喚兩聲了。”
　　“放屁！”
　　贏晝氣罵道，卻不好再跟嘲笑他的晴雯計較，想起正事來，對賈環正經道：“賈環，我的死活就全靠妳了。
　　妳壹定照顧好我父皇，讓他早些養好身子，然後要麽回來重新主政，要麽就搞妳那勞什子大政。
　　我在上書房裏再睡幾個月還成，若再讓我睡幾年，妳不如現在就打死我！”
　　賈環聽這話頭疼，想來之前隆正帝就是被這樣氣的昏了過去，他無奈道：“小五，妳就不能稍微上進點？”
　　贏晝卻差點跳起來，道：“上進？這算什麽上進？
　　我聽到那些勾心鬥角的政事，就覺得臭不可聞！
　　又要拉攏，又要打壓，又要平衡，這算什麽上進？
　　我真真壹點都聽不得，聽了就頭暈眼花，心裏惡心想吐！
　　賈環，妳是不是想耍賴，不想幫我了，妳……”
　　“行了行了！”
　　聽贏晝嘰嘰呱呱個沒完，賈環只覺得有三百只鴨子在叫，沒好氣道：“我多咱要耍賴了？
　　看妳這德性，倒是和我家二哥壹般。
　　妳放心，經過今日之事，陛下心裏八成已經準了我的意見。
　　不然，他也不會讓我主持禪讓大典。
　　妳難道想不到，他這是在托孤？
　　壹旦他有個好歹，就讓我輔助照顧妳。
　　這般良苦用心，舐犢之情連我都動容。
　　偏妳壹點都不用心，連壹年半載都忍不了。
　　妳若再頑劣下去，陛下就只能拖著病體理政，不用幾個月，怕就要山陵崩塌。
　　到時候，就如了妳的心了！”
　　贏晝聞言，沒有再和賈環叫罵，反而如遭雷擊，眼淚大滴大滴流下，壹副愧疚難當，生無可戀的自責自憐模樣。
　　賈環見之無語，好笑道：“行了，真是受不了妳，還哭……
　　妳害臊不害臊？
　　放心吧，過了年我就侍奉帝後下江南，邊遊玩邊散心。
　　這邊也正好預演壹下，看我說的那條路到底行的通行不通。
　　等在南方養好身體後，就回京來。
　　規矩壹頒布，妳就徹底輕松了。
　　日後打著視察大秦的名義，可以轉遍大秦十八省。
　　有的是妳高樂的日子！”
　　“賈環，妳可千萬記緊了妳的話！”
　　贏晝巴巴的道。
　　賈環豎了根中指……
　　……
　　出了皇城西門順義門，賈家馬車就停在外面。
　　不是禦賜九錫之金車，那個真的只能當個樣子貨。
　　又慢，又不舒服，除了好看壹點外，真真沒壹點優點。
　　所以這次入宮，公孫羽、晴雯乘坐的是賈家的黑雲馬車。
　　因為有白荷特意設置的防震裝置，實在要比那金車舒服的太多。
　　賈環是騎馬來的，不過公孫羽和晴雯正要上馬車，忽地，晴雯頓住了，猶豫了下，對公孫羽耳語了幾句。
　　公孫羽眼神頗有深意的看了晴雯壹眼後，對賈環道：“爺，妳也壹般上車吧，頭發都被撓亂了。”
　　賈環聞言，又壹甩頭發，道：“不瀟灑嗎？沒瞧見贏晝羨慕的不得了？”
　　公孫羽笑道：“極瀟灑，只是路人見爺這個樣子從宮裏出來，怕會多想。”
　　賈環想了想，還真是，便豎起拇指對公孫羽贊道：“沒想到幼娘如今這般細心，連這等事都留意到了。”
　　公孫羽又看晴雯壹眼後，笑道：“這個功勞我可貪不得，這是晴雯留心的。”
　　賈環看了眼俏臉微霞的晴雯，呵呵笑道：“妳的丫頭，還不是妳調理的好？”
　　說罷，把馬韁丟給親兵，隨公孫羽和幼娘壹並上了馬車，朝西城駛去。
　　“哎喲，這壹出壹出的破事啊……”
　　賈環眉心處浮現起壹抹疲憊，靠在車內短榻上，閉目養神。
　　公孫羽忙替他按起眉心來，柔聲道：“爺，歇歇吧。”
　　賈環“嗯”了聲，然後就感覺有人在按他的腿，微微擡起眼簾看了眼，就見晴雯跪坐在地板上，替他按摩雙腿。
　　賈環呵呵壹笑，卻受之無愧。
　　這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丫頭，這壹世，總不會再在病榻上，被人草草拖了出去，沒兩日就病夭了吧？
　　當初讓她跟公孫羽學醫，其實就抱了這個心思……
　　忽地，感覺到公孫羽在看他，賈環側眼看去，就見公孫羽眼神意味深長的看他。
　　賈環啞然失笑，單手攬過公孫羽的腰，低頭吻了上去……
　　……
　　待賈環帶著公孫羽和晴雯重新回到榮慶堂時，家裏人還在焦急等著。
　　看到他頭發披散著進門，都唬了壹跳。
　　不過見他面色輕松，又都放下心來。
　　王熙鳳和賈探春這會兒也都在。
　　見賈環進門後，靠近門口的王熙鳳搶先問道：“三弟，沒什麽大事吧？”
　　賈環笑了笑，道：“有咱家女神醫在，能有什麽大事！”
　　眾人聞言，都看向了落後賈環身後半步的公孫羽，每個人都面色和善，因為都受過公孫羽的醫治。
　　見她面色泛紅，以為是羞澀所致，都善意的笑了起來……
　　“那妳這是……”
　　王熙鳳靠的近些，又是過來人，自然能看得出公孫羽面色那叫潮紅，不叫羞紅，沒好氣的白了賈環壹眼後，看著他披散的頭發，疑問道。
　　賈環笑道：“剛和贏晝打了壹架，鬧的，不當緊。”
　　可如今家裏人都知道賈環報喜不報憂的習慣了，不全聽他的，賈母將公孫羽招到跟前，關心問道：“幼娘，妳說，環哥兒沒鬧出什麽禍事吧？”
　　公孫羽聞言，卻看向了賈環，賈環哈哈壹笑，道：“本來就沒什麽，老祖宗讓妳說，妳就說！”
　　公孫羽這才抿了抿口，輕笑了聲，道：“沒有。”
　　“……”
　　賈母哭笑不得，道：“妳這孩子，忒老實了些。他沒惹事，怎地頭發也亂了，身上的衣裳上還有腳印？”
　　公孫羽想了想，道：“我們爺……進宮後，把五皇子從上書房外殿拖進內殿，打了壹遭……”
　　“噗！”
　　下方坐著正飲茶的賈政，壹口茶水全噴出來。
　　他本來以為真沒什麽事，誰曾想……
　　這叫沒事？
　　如今朝野誰人不知，五皇子贏晝，已經是板上釘釘嗣君了。
　　賈母也唬了變了臉色，公孫羽忙道：“不過皇帝卻極高興，他本來被氣著了，壹口郁火悶氣憋在心頭，再氣昏壹次，誰也救不得。我們爺打了皇子後，皇帝出了口郁氣，龍體就大好了許多。”
　　賈母等人聞言，海松了口氣，若是這樣，倒不妨事了……
　　可還是奇道：“那他身上怎麽成了這樣？好好的王袍，都快成了叫花子了！”
　　公孫羽笑道：“是出了上書房後，五皇子聽說我們爺翻過年要奉帝後下江南遊玩，他非要我們爺帶他壹起去。
　　我們爺不答應，讓他上進些，當個好皇帝，這才打了起來。
　　不過後來又好了……”
　　賈母顧不得打不打皇子了，忙看向賈環道：“環哥兒，妳又要出門？”
　　賈環哈哈笑道：“這壹回咱們都去逛逛！三年前孫兒就說了，回來後接老祖宗去江南，金陵老家看看。
　　如今就要兌現許諾了！
　　咱們先在家好生過個大年，好好高樂高樂。
　　等過了年，暖和壹些，咱們壹家都上大船，去江南遊頑！
　　揚州那邊才造好三艘比先前那艘船還大還好的大船，幾千人都裝的下。
　　家裏但凡有想出去逛的，都去！”
　　“哎呀！”
　　這下子可好，家裏人全都高興興奮了起來。
　　賈母更是歡喜不盡，對壹旁薛姨媽道：“多少年了，終於能回金陵老宅去看看了！”
　　薛姨媽也笑容滿面，道：“誰說不是呢，莫說老太太，連我都想念的緊。
　　都中什麽都好，就是少了江南的翠湖魚！”
　　賈母大笑道：“那個魚好，不過啊，我就念著老宅後院裏那幾株桂花樹。
　　剛嫁進賈家門兒裏，壹到秋日桂花開，我就帶人去采桂花折桂花葉，做桂花糕，吃桂花蜜！
　　那個香甜，壹輩子都想念著。”
　　李紈都笑著對王熙鳳道：“這下可如了妳的願了，不用再見天想著去南邊兒逛逛了，跟丟了魂兒似得……”
　　王熙鳳俏臉莫名壹紅，哼了聲，道：“妳不也壹樣想去南邊看看？”
　　賈探春靠的近些，看著賈環笑道：“妳這壹大家子都有身子，妳就敢帶著她們跑？”
　　賈環看了眼正歡喜滿面的林黛玉等人，而後對賈探春笑道：“這怕什麽，就算出發，也要下了正月。
　　到時候她們身子也就安穩了，再說還有幼娘、蛇娘在，哪裏會有事。
　　三姐，壹道去逛逛？
　　我跟妳說，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贏谷那小子臉皮厚的跟城墻拐彎兒壹樣，不管在哪碰到我，壹準兒就問啥時候能成親。
　　氣的我幾次想壹巴掌抽過去……”
　　“妳敢！”
　　賈探春修眉豎起。
　　賈環又氣又好笑道：“這天兒聊不成了！也不知那二呆子哪裏就入了妳的眼……”
　　賈探春哼了聲，不過到底紅了臉，道：“懶得理妳！我去廚房看看……”
　　說罷，壹轉身就要出去。
　　賈環忙喚住，道：“三姐，有壹事還要問問妳的意思……”
　　“什麽？”
　　賈探春頓住腳，回過身問道。
　　賈環道：“荊王府，雖是世襲罔替的太子黨府，可說到底，不過是被圈在荊州城裏的壹座大宅子，沒多大意思。
　　妳要是願意，日後也跟家裏壹起出海吧。
　　在外面圈壹塊封地，再接壹下百姓過去做子民。
　　自己做主，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也不用再給哪個磕頭。
　　而且，到時候家裏都在外面，想探親，開船就到了。
　　若是留妳壹個人在國內，太多不便，我們也不放心。”
　　賈探春聞言，大為意動，只是到底躊躇難定，道：“這件事……我怕是做不了主……”
　　賈環嗤笑了聲，道：“如何做不了主？妳點點頭，自然就能做主！荊王府哪個敢跟我說半個不字。”
　　賈探春卻搖頭道：“不好霸蠻，仗勢欺人。”
　　賈環笑道：“倒也不是，只要贏谷舍得放棄那個世子爵位，荊州那邊壹定同意。
　　三姐我跟妳說，荊州那邊世襲罔替了幾輩子，人口繁多，破事爛事多的讓人惡心！
　　我在大秦國內，自然沒人敢給妳臉子看。
　　等我帶軍出海了，到時候妳娘家不壯，誰給妳撐腰？
　　贏谷那小子，老實的讓人頭疼，妳指望他能護著妳？
　　索性丟了那份狗屁不是的空架子家業，壹起隨咱們出海。
　　既然贏谷那呆子入了妳的眼，我也不會虧待他。
　　分妳們壹塊封地，好生過日子，既自在又清靜，不比留在那個臭坑裏強壹百倍？”
　　賈探春聞言，嘴唇顫了顫，垂下眼簾，輕聲道：“那就，由三弟做主好了。”
　　說罷，轉身出門。
　　面上兩行清淚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