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匠人來了

　　“太爺，您說這是……”
　　賈環聞言壹怔，皺眉道。
　　不是他沒聽清，只是覺得實在不可信。
　　根骨根骨，至少也要伸手來摸摸，看看骨骼是否清奇才是。
　　喘氣能看出什麽？
　　賈環覺得最多也就能看出是不是得了肺結核……
　　焦大畢竟久經世故，雖然心內激動萬分，可還是控制住了失態的神色，擦去滿面老淚，長長的吐出了口氣，不過看著賈環的眼神還是有幾分激動，他沈聲道：“我剛才教妳的那套呼吸吐納的法子，其實就是老太爺教給我的，測試壹個人有沒有練武根骨的法子，也是從武之人入門必修的洗筋伐髓的法子……”
　　賈環聞言，眼神壹亮，急道：“這個法子叫《易筋經》還是《洗髓經》？”
　　焦大被打斷話，不悅道：“狗屁，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經都不叫，就叫法子。”
　　賈環聞言，頓時失望道：“太沒有藝術細胞了吧？”
　　焦大懶得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繼續道：“測試壹個人有沒有練武根骨很簡單，就是看他能否通過這個法子的測試。”
　　賈環依舊不信道：“就是喘氣兒？”
　　焦大點頭，道：“就是喘氣，說來簡單，可又有幾人能做到？”
　　賈環不信道：“妳也做不到？”
　　焦大搖搖頭，道：“差遠了，勉強只能做到三分之壹，臟腑就已經刺痛的難以為繼，強行試之，生不如死。而且，這個法子還是從武入門的必修功課，需要日日做，甚至要培養到夜裏睡覺時都能自動的按照這個法子呼吸吐納。妳想想，我嘗試三分之壹都已經痛的生不如死了，又怎麽可能做到隨時隨地都這般吐納？”
　　賈環恍然道：“難怪人皆道從武苦不堪言，那麽多勛貴豪門，寧肯將祖宗留下來的親貴之爵舍棄，接受有名無實的宗親將軍爵位，也不願從武。”
　　焦大嘆息道：“是啊，但凡有壹絲可能，誰願意舍棄親貴之爵。如今大秦朝堂上，凡是頂著親貴之爵的，無不是位高權重之臣。再看看宗親之爵，不過白領壹份祿米罷了。”
　　賈環忽然樂道：“太爺，您瞧我，練了壹遍那法子後，腰不酸腿不痛的，現在壹口氣能上五樓，這是不是就說明，我是萬裏挑壹，百年難得壹見的練武奇才？”
　　焦大聞言，臉色黑了下來，喝道：“不過是最基礎的法子，能看出什麽練武奇才？妳自己瞧瞧自己，像是百年難得壹見的練武奇才嗎？”
　　賈環聞言頓時喪氣，垂頭看了看自己排骨壹般的身骨板，搖搖頭，不語。
　　要是吃烤脆骨的話，這身骨板兒連肥肉都不用剔，可以直接上烤架了。
　　不過，賈環還是有疑問……
　　“太爺，聽您剛才話裏的意思，您老的身份好像沒那麽簡單，好像是寧國先祖當年留下的後手？”
　　賈環試探著問道。
　　焦大聞言，面色淡漠，緩緩的搖了搖頭，道：“也談不上後手，只是留個希望罷了。太爺當年……也沒太多時間想那麽多。”
　　賈環對故事很有興趣，眼巴巴的看著焦大，不過老爺子看起來講性不高，沒有多談，他看著賈環，道：“環哥兒，下去之後，妳要將這個法子好好練習。就像我說的那樣，只要有功夫，就隨時隨地的練，要多練，練到深入骨子裏，壹直到這種呼吸吐納的法子成了妳自己的呼吸方式，連晚上睡覺時都這般呼吸。到那個時候，我們就可以進行下壹步了。”
　　賈環聞言頓時失望，道：“太爺，寧國老太爺給妳留下了後手，難道就沒留下什麽神功秘籍？就這麽壹個喘氣的法子，我就算練成精了，它不還是壹個喘氣的法子嗎？”
　　焦大這次沒有訓斥賈環，反而諄諄叮囑道：“不要急，也不要躁，練武最忌諱的就是急和躁。等到妳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讓妳知道。妳過早知道了，對妳只有壞處，沒有好處。越是聰慧的人，越是如此。”
　　賈環聞言，心裏大喜，他聽出話裏的意思了，寧國老太爺還真留了後手。
　　只是……
　　“太爺，既然您老這麽說了，我自是能做到不急不躁。可有壹點您老可能沒想過……”
　　賈環小心翼翼的道。
　　焦大壹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沒好話，冷聲道：“有話說有屁放。”
　　賈環也不惱，此刻他再把焦大簡單的當成壹個寧國府的仆人，那就太愚蠢了。
　　他笑道：“太爺，您想啊，您眼見著就要到八十四歲了。這俗話說的好，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您這要是……哎，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姓焦的，妳再動腳三爺我可要還手了啊……我操，風緊扯呼！”
　　……
　　“小吉祥，怎麽了？生什麽悶氣呢？是不是小鵲那個二五女欺負妳了？妳告訴三爺，三爺幫妳出氣。咱們主仆倆來壹個男女混合雙打，打她那個二五刁婢！”
　　逃離了焦大的虎口，回到正院後，賈環看到小吉祥悶悶不樂的坐在庭院裏，雙手支著小圓臉兒，皺著毛毛蟲眉毛，苦大仇深的看著門口。
　　聽到賈環的話後，小吉祥非但沒有感恩戴德，反而愈發苦悶的看著賈環，道：“三爺，妳早上起來怎麽沒叫我壹起去跳健康舞？”
　　原來是這樣，嘿，這個小娘皮……
　　賈環心裏好笑，面上自然也帶上笑容，道：“這不是已經入秋了嗎？霜寒露重的，萬壹凍感冒了，多受罪？再說了，我走的時候，不是告訴妳了嗎？”
　　小吉祥皺著毛毛蟲眉，堅定的否認道：“絕逼不可能，三爺什麽時候告訴我了？”
　　賈環笑道：“自然是我起床的時候，我給妳說，我好不容易才從妳的懷裏掙紮出來。小吉祥，三爺我不得不嚴重的告誡妳壹次，雖然三爺我體諒妳覬覦三爺的美色，可妳也不能太過霸道，妳得溫柔些，憐惜些，明白嗎？妳把我抱在懷裏，差點沒把我勒的閉過氣去，妳這不是相親相愛，妳這是謀殺親夫，記住了嗎？”
　　賈環的壹番話，直說的小吉祥高血壓都犯了，氣血直欲沖破雲霄，反正臉色就跟剛煮開鍋的螃蟹壹樣，那叫壹個通紅……
　　看見她倉皇離去的小背影，賈環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沒笑兩聲，就看到院落壹旁，小鵲正抱著壹個木盆，壹臉幽怨哀傷的看著她。
　　賈環面色壹肅，沈聲道：“小鵲，妳又被我抓住偷聽了。說，妳剛才都聽到什麽本莊主的機密之事了？”
　　小鵲幽幽道：“從三爺說，妳要和小吉祥壹起，來和奴婢這個二五女來壹場男女雙打開始……”
　　賈環聞言，面色壹滯，幹笑了兩聲，打了個哈哈，轉身就走。
　　嘴裏還喃喃道：“該怎麽呼吸來著，差點忘了。七淺、八淺、九淺……壹深？對了！”
　　……
　　“環哥兒……”
　　趙國基壹臉風霜色的站在賈環面前，跟他朝後面指了指，道：“老爺派來的匠人都到了。”
　　賈環聞言大喜，不過隨即楞了下，看著趙國基道：“怎麽是妳去接的？”
　　趙國基笑道：“是前兒晚上老爺吩咐的，讓我今天盡早去北城，到賤籍所去領人。這不，我剛領回來，環哥兒，這是他們的身契，妳收好了，算上他們的家人，壹共六十八人。老爺還說，他已經派人將這些工匠今年的丁口稅交了，不用三爺再操心了。”
　　賈環皺眉道：“六十八人？怎麽這麽多？”
　　趙國基抓了抓頭發，笑道：“都是拖家帶口的，沒辦法，總不能只要能幹活的，這樣人家北城賤籍所也不放人。環哥兒，現在就連人市的人牙子買賣人口都是這個規矩，沒辦法。”
　　賈環無奈道：“我倒不是嫌那些不能幹活的，只是……壹下來這麽多人，哪裏有這麽多房子給他們住？算了，先去看看吧。”
　　趙國基聞言，也沒辦法，只能應道：“誒！先去看看……”
　　當看到莊子門口擁堵的這群人後，賈環覺得他們不應該是帶手藝的工匠，叫阿富汗難民更形象些。
　　那壹張張呆滯麻木的臉，不是心若死灰時，又怎會如此？
　　除了壹部分青壯中年男子外，還有不少的孩童，他們臉色倒不麻木，反而好奇的看著賈環壹行人。
　　除此之外，還有女人，倒是老人不多。
　　賈環壹行人走到跟前時，隊伍裏加入了莊頭，也是現在的外管家王貴，還有他的兒子，以及郭三壯和其他三姓的當家人。
　　郭三壯的兒子郭狗子倒是遠遠的和其他孩子站在壹棵大樹下，臉上隱有畏懼的看著賈環和眾人。
　　賈環看清眾多新人後，心裏又是壹沈，從他們身上發出的餿味來看，他們的日子，過的實在難以說好。
　　賈環沒有開口，看了趙國基壹眼，趙國基也看了賈環壹眼，莫名其妙。
　　賈環無語，倒是王貴有眼色，試探的看了賈環壹眼，也得到壹眼後，上前壹步，高聲道：“哪個是管事兒的？出來！”
　　賈環見狀很滿意，不愧昨天剛升了他的職。
　　再看看現在才恍然大悟的趙國基，無奈的搖搖頭。
　　人群中，壹個高瘦的中年人站出來，看向了賈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