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壹章 挨打

　　李相府，慈壽堂。
　　“寧國府頑劣小子賈環，給太老夫人請安。”
　　賈環規規矩矩的跪在堂下，給堂上的老太太磕了個頭。
　　其實論規矩而言，以賈環的身份，鞠躬作揖就可以了。
　　只是，既然是上門解決問題來的，賈環覺得還是表現的徹底些比較好，也顯得有誠心。
　　給壹個壹百多歲的老太太磕頭請安，不算什麽難為情的事。
　　壹旁處，李光地暗自給賈環豎了根大拇指。
　　不過，接下來的場景，卻讓這位泰盛名相目瞪口呆了……
　　“咦？”
　　賈環擡頭朝堂上看去後，忽然發出壹聲驚呼，然後眉頭皺起，轉頭埋怨的看向李光地，道：“老相爺，不是晚輩說您，您怎麽把晚輩領到老夫人這裏來了？晚輩應當先去給太老夫人磕頭才是。”
　　李光地不知多少年沒傻過眼兒了，此刻卻真傻眼兒了，他結巴道：“這……這就是家母啊。”
　　賈環壹臉“妳騙我”的表情，埋怨道：“老相爺，晚輩雖然無知，可也還是知道，相府的太老夫人都壹百多高齡了，是國朝最有福氣也最出名的老壽星，堂上坐著的這位老太太雖然也是慈眉善目的，可看起來頂多也就六十歲，就是說五十我都信，老相爺，您可別誆晚輩啊！”
　　聽了這話，李光地壹雙老三角眼睜得溜圓，心中哪裏會反應不過來，只是……
　　只是他想不出，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無恥之人？
　　這……
　　這這……
　　李光地當真是恨的牙疼，可是看著堂上原本緊繃著壹張臉的老太太，忽地笑顏如菊，李光地又不得不承認，賈環這招真他媽高明！
　　李光地面色古怪，再三打量了賈環番後，卻越看越氣。
　　看著他那張壹本正經“妳表騙我”的臉，老李恨不得壹記老拳轟上去，砸他個稀巴爛。
　　可是既然堂上老母都笑了，那……那就下次再打吧……
　　“咳咳，賈家小子，老夫跟妳說，堂上這位老太太，正是賈母，絕對沒錯。不過嘛，妳說的也沒錯，我娘打四十五歲以後就再沒變過，始終青春年少……咳咳，總之，就是顯得年輕些。”
　　比厚黑功力，壹百個賈環疊壹起都比不得縱橫大秦官場壹甲子的老李，這不，老李接過了賈環的話題後，非常順溜的發揚光大了。
　　“哇！”
　　又壹聲驚嘆，賈環感慨道：“原來真是太老夫人，太老夫人，不是晚輩無禮，實在是……實在是您老人家太年輕了！”
　　可憐老太太壹百多歲了，從緊繃著臉，到笑的原本因為掉光了牙癟起的嘴，現在用力癟都癟不到壹起去……
　　這過程中，老太太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雖然見老母笑的高興李光地心裏也很開心，可他看向賈環的眼神卻愈發不好了。
　　孫賊，跑老夫跟前賣弄起小聰明來，騙得俺娘嘎嘎笑……
　　這壹筆賬咱們有的算！
　　“哎呀，難過了兩天，難得這麽開懷壹笑啊。”
　　笑罷之後，老太太終於又癟住嘴了，感慨道，而後又朝賈環招了招手，道：“小哥兒，妳過來些，過來些，唔，讓老太婆我好好瞧瞧妳，到底是怎樣壹個人物。”
　　賈環聞言，嘿嘿壹樂，向前走了幾步後頓住腳。
　　只是，老太太的年紀太高了，眼神已經徹底不好了，所以她又招手道：“唔，再近點兒，再走近點兒，還是看不清。”
　　賈環無奈，索性徑直走到老太太跟前，壹張臉笑成了壹朵小菊花，道：“太老夫人，您……哎喲！”
　　賈環還沒來得及討好，就“慘叫”壹聲。
　　壹根銀拐敲在了他的屁股上……
　　“哼！妳敢打我的寶貝孫兒，老太婆豈能饒妳？再讓妳打我孫兒，再讓妳打我孫兒……”
　　老太太翻臉不認人，壹邊說著，壹邊用力的敲著賈環屁股。
　　雖然壹個壹百多歲的老太太，舉拐棍都舉的費力，打在賈環屁股上還沒癢癢撓撓的重。
　　可賈環卻叫的極為“淒慘”，求饒連連，還直呼“再也不敢啦”。
　　李光地在壹旁看的嘴角直抽，還得小心翼翼的扶著老太太，起哄道“用力打”，“報仇”！
　　老太太打的極為高興！
　　賈環配合著演了壹會兒後，見老太太眼中的興奮神色漸漸消失了，手裏的拐棍也勉強舉不動了，他便開口喊道：“哎呀，我受不住了，屁股腫的快要撐破褲子啦！我要逃命啦！”
　　說著，還得挺著屁股，讓老太太最後壹拐棍落實在屁股上，唯恐落空了閃了老太太的老腰。
　　等讓老太太抽完最後壹拐棍後，賈環才撒丫子跑路了。
　　“如意啊！老祖宗給妳報仇嘍！”
　　賈環剛出門口，就聽裏面老太太高興地喊道。
　　雖然荒唐的緊，可賈環還是覺得有趣。
　　難怪都道老小孩兒老小孩兒，果然越老越孩子氣。
　　他在門口等了壹小會兒後，就見面色不大好的李光地走了出來，眼神怪異的看著他。
　　賈環的眼神很無辜，看著李光地道：“老相爺，我的事了了吧？”
　　李光地嘴角抽了抽，想發怒都不知道該怎麽發，只好哼了聲，道：“今兒老頭子也算是開了回眼界，嘿，真不愧是老榮國的子孫……”
　　能讓李光地用壹個老字來形容，顯然不會是第二代榮國公了，而是第壹代榮國公賈源。
　　這已經不是第壹個人這樣對賈環說了，看來賈源也是性情中人……
　　賈環嘿嘿壹笑，道：“老相爺，要是沒別的事的話，那晚輩就先走了。”
　　李光地心裏有些抑郁憋氣，看著賈環道：“看在妳今天賣力演戲的份兒上，老夫也不想欠妳人情。給妳壹個消息吧，前兒妳打的那堆混小子裏，很有幾家是忠順王那邊的‘幹將’，他們的脾性可不像我家老太太那麽好。老夫聽說，那些人可是要為他們子侄報仇的。”
　　賈環哂然壹笑，不屑道：“要是相爺您老人家出手，小子怕是晚上睡覺都不香甜了。可是那群草雞……哼哼。”
　　李光地見不得賈環這幅小人得誌的神態，心中來氣，喝道：“妳驕橫什麽？真當那邊是泥捏的？幼稚！他們拿妳沒辦法，難道還拿妳身邊人也沒法子？老夫活了這麽些年，就沒見過壹個驕狂的人能有好下場的。”
　　賈環聞言面色壹變，臉上的嘻皮笑臉也斂了起來，看著李光地道：“老相爺，您是說，他們會對我賈府中人不利？”
　　李光地眼神有些遺憾的看著賈環，搖頭道：“妳啊，畢竟年紀太幼，經事太少，不知朝堂上的風波到底有多惡。不過也好，只有多經歷些世事，才能紮實的成長起來。妳去吧，咱們兩家的事算是了了，妳好自為之。”
　　說罷，老頭子又搖了搖頭，壹甩袖子，轉身進宅子去了。
　　賈環哪裏甘心，正想要追上前去問問老頭子，到底是誰想對他出手，還有對誰出手。
　　可之前壹直沈默的站在李光地身邊的老管家，忽地就站到了賈環身前，擋住了賈環的路，而賈環甚至都沒發現他是怎麽動的……
　　“爵爺，請。”
　　語氣還是那麽壹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可賈環哪裏還敢小覷之。
　　想想也是，李光地雖然是文臣，可當年也曾幾度隨聖駕出征大漠，身邊若是沒有壹兩個高手護衛著，怕是也活不到今日。
　　沒法子，用膝蓋想也幹不過這個老頭兒，賈環只好滿腹心事的出了相府大門。
　　甫壹出門，賈環就楞住了：“妳們怎麽來了？”
　　相府大門口，牛奔、溫博、韓家兄弟還有……秦風，六人靜靜的站在那裏，也沒聊天，見到賈環出來後，才松了口氣。
　　牛奔無語的看著賈環，上下打量了番後，沒好氣道：“妳能不能消停兩天，才幾個時辰沒見，妳就打東打西的。妳怎麽連李懷德都打了？”
　　賈環先和溫博、秦風、並韓家兄弟點頭示意後，才鄙視的看了牛奔壹眼，道：“這裏是說話的地方嗎？趕緊走人，裏面的老家夥壹個比壹個會挖坑兒，走走走，趕緊走。”
　　說罷，他從韓大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回頭看了眼正門上的牌匾壹眼後，揚鞭而去。
　　身後，牛奔沖他比劃了根中指後，和溫博、秦風等人壹起翻身上馬，跟在賈環馬後，揚長而去。
　　……
　　“嗯，妳小子運氣不錯，趙歆是個有勇氣的小子，有重孝道，是當親兵的好料子。”
　　東來順三樓“宇”字號包廂內，聽賈環說完來龍去脈後，牛奔涮了塊羊肉塞嘴裏，壹邊嚼著壹邊說道。
　　溫博則是大灌了口杏花酒，咂摸著嘴道：“要是擱在遼東，娘的，小爺我活撕了那群王八蛋。有種來和小爺過招！”
　　秦風的吃相相比兩人文雅的多，細細的嚼著羊肉，咽下肚後方道：“李相府的懷德兄也算是老熟人了，只是……他原雖也有些嬌氣，可卻並無什麽惡行。不想……竟會做出這種事來。”
　　牛奔嗤笑了聲，道：“妳也不瞧瞧如今他身邊的那群孫子都是些什麽人，他們的老子個個兒都圍在忠順王屁股邊聞屁，他們能好到哪去？
　　那邊壹心想把李相拉到他們那邊去，只是他們奈何不得李相爺，只能從他兒子身上使腦筋。
　　哼，妳們瞧著吧，他們敢教壞李懷德那娘娘腔，李相爺那能有他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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