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六十二章 相逼……
醉迷紅樓 by 屋外風吹涼
2018-8-1 20:18
聽那聲音,三人都聯想到不妙。
等看到贏晝邁著鴨子步,行動不便,淚流滿面的進來,別說董皇後面色慘白,晃了晃身子。
連贏祥都細眸圓睜,神情激蕩。
賈環亦是面色鐵青,眼中煞氣驚人。
不過這時,蛇娘忽然湊到他跟前,耳語了句:“裝的,面上陽氣未失。不過裝的極像……”
賈環聞言,登時黑了臉,三兩步上前,將淚眼把擦,想要跟他說什麽的贏晝踹倒在地。
“啊……”
“賈環!妳做什麽?”
董皇後驚呼壹聲,贏祥則厲聲喝道。
賈環沒理會,看著贏晝道:“沒事兒妳裝什麽不成,非裝太監?
裝就裝吧,妳裝那麽騷幹什麽?”
“裝的?”
董皇後和贏祥都顧不得生賈環的氣了,登時睜圓眼,看向贏晝的襠部……
贏晝還在哭,大罵道:“賈環,妳這個黑了心的!
我要是不裝的像些,還不被孝陵那些死太監發現破綻?
贏歷要我做太監,是康王叔救了我。
可他也只能救壹次,去了孝陵,還不得我壹個人?
妳還踹我……嗚嗚,父皇!”
本來還氣贏晝胡鬧,可聽他這樣壹說,董皇後登時心疼不已,也後怕不已。
上前拍了賈環壹下,道:“還不快扶起來!”
賈環訕訕壹笑,道:“娘娘,臣也沒想到是這樣……可小五也太騷了吧,您瞧他剛那樣,分明就是個妖艷的騷貨……”
“噗……妳還胡說!!”
董皇後又氣又笑,漲紅臉嗔怒道。
贏晝不用賈環扶,自己跳起來和賈環拼命。
賈環壹把按住,正色道:“小聲點,陛下身子有恙,至今沒醒,妳還有心思頑鬧?”
贏晝聞言,登時不鬧了,丟開賈環的胳膊,往前跑去。
路過贏祥時,眼淚就落下來了,哭道:“十三叔,妳怎麽成殘廢了?”
贏祥抽了抽嘴角,道:“我還沒殘,只是傷了幾條經脈,過些時日就好了。”
贏晝聽說沒事,就哦了聲,繞路上了鳳榻……
“父皇……”
這次沒有大哭大鬧,贏晝看著人事不知的隆正帝,面上還有傷痕,眼淚撲簌撲簌的不停落下,跪在鳳榻前,小聲的嗚嗚哭了起來。
看到這壹幕,董皇後又落起淚來。
贏祥則看向了賈環,賈環點了點頭……
雖然荒唐,但純孝可佳。
“晝兒莫哭了,妳父皇只是病了,養些時日,就能好過來。”
董皇後寬慰道。
贏晝聞言,回過頭來,看向董皇後,道:“母後,當真?”
董皇後點點頭,道:“神醫說了,妳父皇積勞太重,這次多休息壹段日子,說不得還能補得好些。”
贏晝聞言,這才不哭了,只是還是抽泣。
壹旁蛇娘看到這等情景,也不知該說什麽。
她之前,分明說是有壹定希望醒過來。
但這個希望……並不大啊……
只是,這個時候,也不好再說這些。
“賈環……”
贏祥重續方才的話題,他面色肅穆,眼神正色的看著賈環,道:“既然日後多半是小五,何不讓他現在就熟悉熟悉?
只我和內閣理政,名不正,言不順。
也不是長久之計。”
賈環想了想,輕松笑道:“那妳問小五自己吧,我是沒意見。”
贏祥聞言,卻搖頭道:“妳不能沒意見,如今都中事,妳都先掌起來。
皇上信妳,我也信妳。
至少,壹切等皇上醒來後,妳才能放手。
賈環,妳大了,該有擔當了。”
賈環奇怪道:“王爺,朝政有您和內閣掌著,軍事……處理完厄羅斯的事,大秦百年內都未必會再有國戰,也就沒什麽大事了。
至於武勛,交了兵權,臣帶著他們出海後……
更沒機會生事。
王爺還讓臣擔當什麽?
臣擔當的還不夠嗎?”
贏祥嘆息壹聲,歉意的看著賈環,道:“賈環,沒那麽簡單。
朝堂上,各方博弈只會越來越重,鬥爭絕不會消失。
越是這個時候,風險也越大。
現在都中有妳強力壓著,他們怕妳開殺戒,還鬧不起來。
可天下文官的勢力,遠比妳想的強大,也頑固!
他們壹定會有反彈!
歷史證明,最終的勝利者,多半是他們……
還有軍方……
更是只能緩緩的交接,不可操之過急。
今日之事,便是前車之鑒。
真要提拔上來壹些藏著禍心的,到頭來,出了事,妳莫非還要再回來壹次?
再者,我的舊疾雖去,可是……到底毀了根基,傷了本源。
時日已是不多。
小五他……心性純善,可也容易被人誘導。
皇上何時醒來也不知,妳若撒手去了海外,這大秦的江山社稷,該如何是好啊?”
賈環沈著臉,是真不高興了,贏祥這分明是看他不會造反,所以強給他挖坑。
他甕聲道:“王爺,臣總不能在京裏守壹輩子。
臣是武勛,又不能幹政,也不想幹政。
妳把我困在都中做什麽?
您現在還在,就立好規矩。
小五……以後按規矩來就是。
再說,陛下總還能醒來……”
贏祥正要再勸,沒想到,這才聽明白過來的贏晝,面色蒼白的連連搖頭,道:“十三叔,您快別說了。
父皇還好好的,侄兒可不敢監國,不還有您嗎?
等父皇好了,再過些年,小七也長大了,該他擔當了……
侄兒想和賈環去海外耍子去,侄兒也想要個小灰猴兒……”
“混賬!!”
這還是賈環第壹次見贏祥發這樣大的火,他面色鐵青,細眸死死盯著贏晝,厲聲道:“贏惠被贏歷殺了,贏福又口不能言!
妳父皇何時能醒來尚不可知,縱然醒來,也……
這個時候,妳身為皇上的長子,怎能連壹點擔當也無?!”
贏晝又落下淚來,巴巴看向董皇後,癟嘴道:“母後,小七他真的……”
贏惠雖然只有壹歲,他也想過和他做朋友的……
盡管被成妃防備著,沒交成朋友。
可贏晝還是喜歡這個幼弟,小孩子這點大本就是最可愛的時候。
董皇後再次落下淚來,道:“五兒,小七被害了,妳就聽妳十三叔的吧……”
贏晝愈發傷心落淚,道:“母後,可是兒臣……兒臣真的不想坐那個位置。
看到四哥成了那樣,兒臣心裏和刀子割壹般……
兒臣被抓走時,心裏只想著壹事。
就盼死了後,來生不再生在帝王家。
那樣就可以像賈環壹樣,逍遙自在,想去哪就去哪。
家裏兄弟姊妹也都相親相愛。
兒臣真的不想壹個人待在宮裏了,母後……”
看著贏晝委屈的落淚,董皇後更是淚如雨下,抱住贏晝的頭,泣道:“那個孽畜,若是能像妳這般想,天家又怎會到這個境地?
妳們兄弟,壹個拼命的想坐那個位置,壹個又拼命的不想上位。
可是,這都是命啊!
晝兒,妳不能撒手不管哪。”
贏晝想起未來幾十年,都孤苦壹人待在宮裏,跟他父皇壹樣處理奏折,壹宿壹宿不睡覺,只想想腦袋都快炸開了。
他嗚嗚哭道:“母後,父皇又不是只有兒臣壹個兒子,還有小六兒。他雖然不能說話,可他有舅舅。賈環又不會是楊堅……”
董皇後聞言,生生氣笑,道:“妳還知道楊堅?
那妳同賈環商議吧,妳們啊,壹個個的都野了心了,只想往外跑……”
“賈環……”
贏晝淚眼把擦的看著賈環,癟嘴道。
賈環斷然拒絕:“妳少做白日夢!想都不要想。
就沒聽說過讓外戚當權的。
漢朝外戚當權,差點連江山都丟了。
我帶武勛出海,是早八百年和陛下商議好的國朝大政。
誰也不能更改!”
贏晝還想說什麽,卻被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贏祥厲聲喝住:“夠了!”
贏晝害怕他爹,卻不怕贏祥,還敢頂嘴:“十三叔,侄兒……”
贏祥壹拍輪椅,生生臂手拍折,臉色氣的發白,道:“小五,妳當皇上昏迷不醒,孤王就奈何不得妳嗎?
再敢胡言亂語,孤王現在就罰妳去上書房處理折子!”
贏晝聞言,登時不敢再言。
賈環看著他那慫樣,呵呵笑了起來。
贏祥卻又瞪向他,只是不好再厲言厲語,他深吸了口氣,看起來有些焦慮,道:“賈環,妳不要覺得現在已經萬事大吉了。
縱然皇上沒昏迷,現在都會很棘手……
這壹出出鬧劇,讓天家威望大減。
若無強力中樞,外省都未必穩當。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天下自古不缺野心之輩!
這個時候,朝廷和天家,都需要妳出面,維持局勢不亂。
畢竟,妳剛取得壹場舉世矚目的大勝。
賈環,皇上待妳不薄……”
賈環聽的刺耳,皺眉道:“陛下待臣不薄,臣也沒負天家吧。
再者,臣也不是今天就走,總要等壹二年,局勢穩定下來後再說。
王爺,妳現在急什麽?”
贏祥嘆息壹聲,苦澀道:“不是我急,我只怕皇上要是醒不來……
我再有個好歹。
這都是極可能發生的事。
到時候,大秦的江山,該如何是好?
倉促之間,必生大亂。
張廷玉本是穩妥的,可他手裏到底沒有兵權。
而且,人也迂了些。
索性,贏晝早些監國學習理政。
妳也早早斷了出海的心思,輔助於他……
不需妳幹政,只要妳在這裏,京畿就亂不了,軍方也亂不了,大秦便不會亂。”
賈環面色隱隱難看的看著贏祥,道:“王爺,過分了吧?
欺負我不會造反,就可勁兒的壓榨是不是?”
“賈環……”
贏祥面色變了變,歉疚道:“孤王沒有惡意。”
賈環瞪眼道:“妳把我拘在都中,跟坐牢似的,這不叫惡意什麽才叫惡意?
再說,靠我來威懾天下,別說我有沒有這麽大的威懾力。
就算有,可那像話嗎?
差不多就行了……
要我說,趕緊立好妥當的規矩,就像武勛不得幹政這樣的,這才是正道!
靠哪個人來威懾,都是扯淡!
太上皇當年威望之隆,恍似天神。
他威懾住了嗎?”
贏祥壹點不惱,壹揚手道:“所以,孤王現在就讓妳輔助小五立規矩啊!
皇上現在是這個樣子,孤王也老了,都沒多長時間了……
賈環,現在只能靠妳。
妳立好規矩,再多花幾年時間驗證驗證,看有效沒效。
有效後,妳大可繼續出海嘛!
妳別以為我不知,妳是半步天象,絕代高手,可稱陸地神仙!
壽元數倍於常人。
妳又何必急於壹時?”
說著,贏祥還給董皇後遞了個眼色。
董皇後壹輩子都不想再經歷壹遭昨夜之恥辱,猶記聽說賈環帶軍回來時的激蕩。
她會意之後,流淚道:“賈環,妳不看王爺和本宮的面,妳就當看在陛下的面上,多幫幫小五吧。
他就妳這壹個朋友……”
賈環聞言,長呼了口氣,使勁搓了搓臉,咬牙道:“我壹定想法子趕緊救醒陛下!!
這世間太危險了,人心不古,到處都有人給我挖坑……
行了,先這樣吧,臣先家去了。”
說罷,賈環轉身就想走。
這次不用贏祥提醒,董皇後就急忙道:“賈環,妳不能走……”
賈環壹臉憋屈的回頭道:“娘娘,臣連家都不能回了?”
董皇後眼淚又落下來,道:“宮裏還沒肅清,妳這時走了,十三弟還未好,萬壹再生出事來,該如何是好?
我等無用的婦人出個差池也就罷了,死不足惜……
可天家的威望,必將掃地,陛下也將受難……
賈環,本宮和陛下做過妳的高堂父母,妳就當,敬敬孝心吧!”
董皇後不是在危言聳聽,也不是在杞人憂天。
如果今夜宮裏再發生亂事,鬧的紛紛揚揚,那天家簡直就成了破鼓了,誰都能來捶兩手。
這時,就連壹旁始終冷眼旁觀的贏杏兒都開了口,道:“環郎,既然皇後和十三叔都想妳留下,妳今夜便安歇在宮裏吧。
家裏那邊有我,我先回去,照顧好老太太她們。”
董皇後聞言,根本不給賈環開口的機會,壹連串的賞賜了壹大堆東西,讓贏杏兒帶回去,給賈母壓驚。
賈環只好作罷,對董皇後道:“娘娘,既然如此,那臣今日就先留下。
宮裏的確還不肅清,趁這個機會,臣替娘娘好好清掃壹番吧。
有什麽動靜,您在這裏別慌。”
……
待蛇娘、董明月隨著贏杏兒出宮,賈環也離了坤寧宮後,董皇後有些不解的看向贏祥,道:“十三弟,何苦這般逼賈環?
我看他,似真不想留在都中拘著。
再者,吾雖為女流,卻也讀過些史。
十三叔這般,豈不是將賈環往權臣上逼?”
贏祥笑了笑,道:“皇嫂,賈環但凡有半點這個心,哪裏還用臣弟逼他?
如今京畿權勢盡在他壹人手中,十萬大軍唯他壹人所用,天家又出了這樣的事。
他若想取而代之,誰能攔他?
他卻壹心想出海外,開疆拓土。
這般心思,若再疑之,就太多慮了。”
董皇後聞言,紅了紅臉,忙道:“我哪裏是疑他?陛下清醒時都不疑他,我又怎會?
我只是擔心,別逼的狠了。
我瞧他不高興呢。”
贏祥歉疚的笑了笑,道:“為了江山社稷計,臣弟也是沒有法子。
而且,這孩子重情義,其實縱然臣弟不多說,只要陛下沒醒來,他也斷不會撂手不管的。
小五有這樣的人扶持著,雖比不得皇上,也必會平穩壹生。
皇上這壹生,嚴己嚴人,唯獨對賈環寬縱,終得來這般福報。
小五好福氣。”
董皇後聞言,又落下淚來。
壹旁處贏晝,卻沒覺得好福氣。
他生性好頑,卻偏偏壹直被拘在宮裏,連壹歲半的贏惠他都想交朋友,可見他有多孤獨。
再加上上回去江南,見識過天下之大,有那麽多有趣好頑的事。
在旁人看來至尊至貴的皇位,在他眼裏,遠不及外面的世界。
此刻他連反對的資格都沒有,就被定了未來,心裏充滿了沮喪,也不甘心,就這樣過壹輩子。
暗暗的想著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