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六十壹章 東道

　　“回來啦！！”
　　神京西城，榮國府二門，早早的就候了不知多少嬤嬤丫鬟。
　　等看到打首的壹架八寶簪纓華蓋馬車緩緩駛近前時，人群登時歡騰起來。
　　幾個機靈點的小丫頭子歡呼聲後，頭也不回的往裏面跑去報信兒，預備拿頭賞。
　　慢壹些的則懊惱的笑罵了聲後，打發走門前的小廝，備好了軟轎，迎了上去。
　　等後面車上下來的丫鬟們趕上前來，迎了各自的小姐下車後，壹些相熟的婆子丫鬟們紛紛討好請安。
　　自有各自的丫鬟打發了見面賞銀，然後又上了軟轎，由健婦往裏面擡去。
　　壹直到了榮慶堂門下遊廊處，軟轎才算止住。
　　眾人下了轎後，往榮慶堂內走去。
　　壹路上，總有機靈丫鬟行禮問好，也總能得到壹份賞錢。
　　歡聲笑語登時充滿了有些寂寥了三年的榮國府內。
　　榮慶堂內，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熱鬧動靜，薛姨媽坐在高臺軟榻旁，笑的滿臉歡顏，道：“老太太，如今又熱鬧起來了。”
　　賈母亦是滿面笑容，壹叠聲的道：“快喚進來，快喚進來！”
　　鴛鴦便出了出，將壹群嘰嘰喳喳的小丫頭子們趕散，笑道：“等晚會兒老太太那裏都有賞，再攔著熬下去，熬的老太太惱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那群小丫頭子們這才算作罷。
　　鴛鴦看著壹眾光鮮照人的賈環內眷，杏眼中閃過壹抹艷羨和哀怨，隨即便笑道：“老太太念叨了好幾天呢，正巧今日到！快進來吧……”
　　贏杏兒為首，她看著鴛鴦笑了笑，點點頭道：“上回走的匆忙，老太太這邊離不開人，才落下妳壹個。
　　等下回，說什麽也要將妳帶上。”
　　鴛鴦聞言，心裏感動，屈膝納了個萬福。
　　又與贏杏兒身後的林黛玉、史湘雲、薛寶釵等人壹壹頷首致意後，壹行人魚貫而入。
　　“給老太太請安！”
　　贏杏兒、賈迎春、林黛玉、史湘雲、薛寶釵、薛寶琴、董明月、公孫羽、賈惜春、小吉祥、香菱，並各自的隨身丫鬟……
　　烏泱泱的壹群姑娘，屈膝給賈母老太君請安。
　　“好好，安！快起來吧！”
　　賈母最喜熱鬧，看著這麽壹大廳美麗炫目的孫女孫媳，笑的合不攏嘴，連聲叫起。
　　贏杏兒領銜起身後，卻又對著臺下左側交椅上坐著的賈政福下：“給老爺請安。”
　　賈政最守規矩，贏杏兒身上到底有貴比親王的明珠公主身份，他不好托大坐著受禮，站起來受了這壹禮。
　　亦是連聲叫起。
　　贏杏兒等人再起身後，又與喜的合不攏嘴的趙姨娘微微頷首，道：“請姨娘安！”
　　趙姨娘看著這麽大氣光彩的壹眾兒媳婦，高興的眼淚都落下來了。
　　卻沒急著應聲，轉手從身後拉過壹個小小人兒，看起來三歲模樣，長的偏瘦弱，相貌雖很好，可看起來有些蔫壞兒。
　　不用介紹，贏杏兒等人也猜出了這個小人兒是誰。
　　果不其然，就聽趙姨娘壹推那小孩兒，道：“玫兒，快給妳嫂子們請安！”
　　那小孩兒卻只是吊著眼睛看人，不叫人。
　　趙姨娘見之大覺丟臉，氣道：“妳這蛆心的孽障，到底上不得高臺！這些都是妳嫂子，妳不叫人，是啞巴了？可見是個沒造化的種子！”
　　那小孩兒也不害怕，倒抽了下鼻涕，小小年紀，就吊兒郎當的站不直，往那壹靠。
　　趙姨娘還想罵，上頭傳來賈母的聲音，道：“行了，等家去再好生管教吧。這會兒子鬧騰什麽？”
　　說罷，賈母瞥了眼那小人兒，抽了抽嘴角，對贏杏兒她們解釋道：“不是我不想管教這個，只是……這小猴兒和當初環哥兒就是壹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壹樣。
　　讓人看著恨得咬牙！可誰知道，到頭來偏這樣的最出息……
　　索性，我也就不管了。”
　　說罷，著實不想再提這茬，又對贏杏兒等人介紹道：“妳們大嫂子和鳳丫頭妳們都認識，這個，也是妳們二嫂，名喚甄玉慧，是甄家二姑娘，奉聖夫人教養長大的，是極好的女孩子。
　　妳們初次見，認識認識，日後好好相處。”
　　眾人這才看到，在李紈身後跟著壹個看起來溫柔嫻靜的女孩子。
　　但顯然極有教養，也不畏生，聽到賈母介紹後，便上前兩步，對贏杏兒等人輕輕壹福，道：“見過姐姐妹妹們。”
　　贏杏兒、賈迎春等人忙還禮。
　　贏杏兒上下打量了幾眼後，面上的笑容多了起來，道：“都是自家人，日後當好生親近。”
　　聽她說罷，賈母等人面色也就愈發歡喜了。
　　壹壹見禮罷，眾人將從江南各地帶回的特產分別送與眾人。
　　便又是好壹番熱鬧。
　　等壹壹落座後，賈母看著贏杏兒笑道：“環哥兒必然被宮裏叫去了，可我瞧著，人怎麽還不齊啊？”
　　贏杏兒笑道：“江南諸事繁多，白荷妹妹於工部壹道，真真天賦奇才，驚艷當世，家裏許多產業都離不得她。
　　實在沒法子，就讓她先留在金陵了。”
　　賈母聞言感慨道：“壹個女孩子家，真真不容易啊。”
　　贏杏兒笑道：“她自己也喜歡做那些，正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能有那樣高明的造詣。
　　之前大夥兒都勸她壹道回來，家裏也不差那些銀子。
　　只是她壹項事物正到了關鍵時刻，耗費二年苦功，要是現在撂開，就要前功盡廢。
　　我們也就沒再逼她。”
　　賈母對這些不大感興趣，只是又贊了幾句，又問道：“那還有尤氏呢？她怎麽也沒回來？”
　　贏杏兒眼睛微微壹瞇，笑道：“她和妙玉兩人，正在江南各地的廟庵裏拜菩薩燒香，為家裏人祈福。
　　這二三年裏，她們倒是將南邊的廟庵拜了個七七八八。”
　　此言壹出，榮慶堂內忽然壹靜。
　　平白無故的，怎會這般燒香拜佛。
　　就算想禮佛，只拜壹個廟子壹個菩薩也就是了。
　　而這般做，顯然不止是為了祈福這麽簡單。
　　堂上明白人，也就猜出了緣由。
　　不過，大家自然不會這般不識趣，直接說出來。
　　賈母正想尋個話頭繞過這茬，就聽趙姨娘忽然哽咽道：“杏兒啊，可是妳們身子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妳們成親三五年了，也沒見生下壹兒半女。
　　幼娘，妳可給大家夥兒都看了？”
　　“趙氏！”
　　看著壹群姑娘面色齊齊壹黯，賈母氣的面色發白，心裏恨不得罵壹句豬腦子！
　　趙姨娘害怕賈母，聽她壹喝，登時不吭聲了。
　　等她老實後，賈母哼了聲，才對眾人道：“妳們才多大壹點，了不得也就二十出頭的光景。
　　鳳丫頭不也成親好些年後，才有了大姐兒？
　　再說，妳們不說我也知道，這事定不怪妳們，多半是環哥兒在外面太忙，還打發了妳們成日裏幫他做事。
　　哪裏還有功夫生孩子？
　　如今回來了就好，時間多的是，還怕沒孩子？
　　我是過來人，妳們聽我的，總沒錯！”
　　到底是出身不同，雖然都是好心，可趙姨娘的話就讓人心裏不舒服，同樣的道理，賈母說的就讓人心裏受用感激。
　　旁個都羞澀，不好開口。
　　贏杏兒卻爽利笑道：“老太太說的極是，兒女子嗣本就講究緣分，緣分到了，自然就來了，強求不得。”
　　賈母聞言，對薛姨媽大笑道：“到底是宮裏教養出來的，只這氣度，就比咱們普通人家裏長大的強……這群孫女媳婦裏，我最喜歡杏兒這幅大氣！”
　　“哎喲！卻是我來遲了，沒迎到貴客！”
　　賈母話音剛落，從門外傳來壹道高聲笑語。
　　眾人紛紛笑出聲，不用猜都知道是哪個來了。
　　果不然，門簾掀起，壹道身著壹身大紅裳的王熙鳳，頭戴金鳳步搖，滿面燦爛笑容的進來，說不盡的親切，拉拉這個的手，撫撫那個的鬢角，和史湘雲鬧壹下，又和林黛玉互相譏笑兩句，最後對贏杏兒笑道：“去年去妳們那裏，得妳們那樣好的招待，如今妳們初回到家裏來，就該輪到我好生服侍服侍妳們了！
　　這不，剛才帶著壹眾婆子丫鬟們在廚房那邊守著，這才誤了迎妳們這群嬌客。
　　壹會兒用好吃的好喝的給妳們賠情！”
　　贏杏兒笑道：“謝謝二嫂了。”
　　王熙鳳忙笑道：“這算什麽？公主要是有什麽想吃的想頑的，現在只管說，我立馬打發人去準備。”
　　贏杏兒笑道：“我並不挑嘴。”
　　賈母在上面笑罵道：“就妳會做好人，拿著官中的銀子獻殷勤！”
　　王熙鳳高聲笑道：“這算什麽？壹頓東道我還做得起，今兒晚的嚼用，都算我的！
　　我可不像老祖宗，後頭屋子裏扁的圓的藏了半間屋子，也不拿出來給這些孫女孫媳婦們高樂高樂。
　　難不成老祖宗日後就指望著寶兄弟壹人給您老彩衣娛親？”
　　賈母聞言大笑道：“妳們聽聽，妳們聽聽，還沒讓她掏銀子，這破落戶倒是惦記上我那些梯己銀子了！呸！壹兩都沒有！”
　　眾人頑笑了陣後，王熙鳳壹雙丹鳳眼在屋子裏掃視了圈，似無意地笑道：“環兄弟還沒回來嗎？怕又是被皇帝喊進宮裏去了吧？”
　　賈母笑道：“就妳精明！是剛下了船，就被接去宮裏了。
　　想來，壹會兒就和鏈兒壹道回來了……
　　我早上就打發鏈兒，讓他務必接他三弟回家。
　　寶玉今兒也去了清虛觀張真人處給他女兒換寄名符，不多會兒也要回來了。
　　如今有了丫頭女兒，寶貝的什麽似得，只是那孩子打落草就生的嬌弱。
　　少不得還要幼娘幫著照看照看……”
　　正說著，就聽門外傳來呼聲：“鏈二爺、寶二爺回來啦！”
　　眾人聞言，紛紛擡頭往門口看去。
　　王熙鳳壹雙妙目，陡然變熱……
　　……
　　大明皇城，長樂門外，內閣值房。
　　張廷玉、何爾泰、陳壁隆三人回到內閣後，張廷玉面色淡然的坐回職坐。
　　何爾泰和陳壁隆兩人的面色則不大好看。
　　內閣內還有二人，壹為分管工部的內閣閣臣楊順，壹為分管戶部的胡煒。
　　胡煒能力極強，是前相陳廷敬留下來的人才，但性子油滑許多。
　　整日裏笑瞇瞇的，從不挑事，也極少與人爭執。
　　楊順的性子倒和何爾泰、陳壁隆兩人相像，沈穩果決，雷厲風行，眼中揉不得沙子。
　　見三人回來後的情形，便淡淡哼了聲，道：“可見沒有好結果？陛下對那位……榮寵之盛，冠絕古今。
　　然對江山社稷，卻不知是福是禍。”
　　何爾泰聞言，再想想今日之辱，面色愈發鐵青。
　　陳壁隆嘆息壹聲，道：“陛下和忠怡親王縱然知道我等心意，卻還是顧念情面……
　　卻不知，對於江山社稷之重，最講不得的，便是情面啊！”
　　胡煒呵呵笑道：“陳相言重了，何相消消氣……不就是再多兩年嘛，何必非要急這壹時半會兒？”
　　何爾泰聞言，將手中茶盞往桌面上壹丟，厲聲道：“又介，我何某人又豈是為了那些地？
　　難道妳也不知，我是為了不讓邊軍武臣做大，不能讓他們有了靠自身屯田便能維持甚至壯大的能力！”
　　陳壁隆也沈聲道：“又介，毅庵說的對啊！咱們大秦，對武勛之寬容，只看看那位寧國侯之氣焰，便可見壹斑。
　　只要他占著理，就沒人能怎樣他們，連天家都不行。
　　這不能說是錯，不似前宋時杯酒釋兵權，不似前明時大肆誅戮功臣，就不至於有外難時無良將。
　　可是，單是榮寵寬縱，卻絕非謀國之道。
　　朝廷，壹定要有限制武勛將門兵權的法子，否則，早早晚晚必然生亂。
　　軍糧草秣，便是壹直以來，朝廷限制邊軍壯大的壹大殺手鐧。
　　不管他們有多少大軍，只能靠朝廷運送糧餉草秣養著。
　　壹旦有不穩之意，便斷了他們的糧草，亂兵，也就不攻自破。
　　可若是給了他們自給自足的機會，那……
　　朝廷再無可制之法了！”
　　楊順在壹旁哼了聲，沈聲道：“咱們自然明白自己的苦心，可那起子私利小人會明白？
　　他們只當咱們在謀那百萬畝良田。
　　庶子焉知國之大政？”
　　胡煒聞言，抽了抽嘴角，也沒理會楊順含沙射影的攻擊，他尋思了下，道：“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為何不能再等二年，等收回了黑遼軍團的屯田之地，日後再不許軍隊務農，經商，不就可以了？
　　說句良心話，咱們大秦到了今日，已然是盛世之基。
　　開國百余年，多咱見過朝廷不缺銀子，戶部有富余的時候？
　　這畢竟都是人家的功勞嘛，稍微退壹兩步，也不是不……”
　　“糊塗！”
　　胡煒話未說盡，就被楊順厲聲喝道。
　　楊順似怒發沖冠，瞪著胡煒厲聲道：“事關國朝根基運數，豈有退讓之禮？
　　黑遼軍團屯田之事，不過引子罷。
　　他們才屯田幾日？
　　況且，黑遼畢竟有朝廷設置的督撫府衙在，百姓亦皆是老秦百姓，民心向秦，容不得屑小作亂。
　　真正厲害的，是西北！
　　朝廷絕不能眼睜睜看著西北萬裏河山上，駐軍數十萬屯田於外。
　　壹個荒蠻準葛爾，就攪得大秦西面百余年不得安寧。
　　真若讓那邊發展起來，哼！
　　那裏既可養馬，又能種田吞糧，再加上那位坐擁金山銀海，給他二十年光陰，豈不重演董卓舊事？
　　到那時，妳胡又介擔得起這個罪責嗎？”
　　胡煒被說的面色發白，雖然面色羞惱，可心裏未嘗沒有被說動。
　　因為，還真有這個可能……
　　然而就在這時，壹直未發言的張廷玉輕輕擱下手中筆，輕笑道：“楊相，不至於此。
　　黑遼有督撫衙門，西域自然也要設。
　　西域各大古城，都要設立府衙。
　　甚至還要設立黑冰臺……
　　另外，軍方不得幹政，這是壹條鐵律，也是壹條死線。
　　生產建設兵團，雖掛著兵團名，卻和當地軍隊沒有任何瓜葛。
　　只是以軍制，集中力量，開發西域罷了。
　　雖然多少還是有些隱憂，但只要我等始終睜壹只眼看著西域，就絕不會讓他們有任何可乘之機。
　　而西域，卻會逐漸開發成大秦的寶地，再不會像前朝那般，只占壹個虛名。
　　它要實至名歸。”
　　……
　　皇城內，武德殿。
　　出乎意料的，殿內正堂中央，擺放著壹個大圓桌。
　　圓桌中央，是壹個紅銅打造的，大大的鍋子。
　　周遭，擺滿了盛著各式小菜和裝著鹿肉羊肉的瓷盤，還有各種香料調味品的玉碟。
　　都中九月，天已經清寒起來。
　　吃個鍋子，還能配上最後壹班瓜果，正是爽利的時候。
　　待董皇後、贏祥、贏晝和賈環進殿後，就見隆正帝正在親自用湯勺，攪動著鍋子裏的高湯。
　　蘇培盛都只能站在壹旁，打著下手。
　　看著這壹幕，董皇後和贏祥都怔了怔。
　　兩人回過神後，齊齊看向賈環。
　　君子尚且遠庖廚，更何況壹國之君，萬民之帝王。
　　可是，頭發花白的隆正帝，此刻卻在認真的攪動著鍋子裏滾沸的湯水。
　　這壹幕，是董皇後平生以來第壹次見到，也是贏祥平生以來第壹次見到。
　　而賈環，饒是之前怒火萬丈，可是看到這壹幕，也還是忍不住動容。
　　眼睛微微酸澀……
　　壹旁處，贏晝更是又羨又嫉的看著賈環。
　　連他都知道，隆正帝準備的這個鍋子，是給誰的。
　　真真是眼紅到心裏了！
　　尋常皇子，壹年到頭來能和皇帝壹起用壹次膳，就覺得極幸福的了。
　　誰還能讓皇帝親自操持過？
　　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嫉妒，因為他知道，這三年來，賈環對朝廷，對他父皇，到底幫助了多少，功勞有多大。
　　賈環當得起！
　　“都站著做什麽？還不入座？”
　　隆正帝細眸掃過眾人，瞥了眼眼圈微紅的賈環，面色和緩了些，淡淡道。
　　董皇後忙笑道：“這可是天大的福分，能吃上皇上的東道，都快快入座吧。”
　　說罷，上前走到隆正帝身邊，接過他手中的湯勺。
　　贏晝最會討皇後歡心，忙不叠的又從皇後手中取來動手。
　　贏祥與賈環入座後，贏祥正要幫忙發筷子，隆正帝哼了聲，瞪向賈環，道：“沒點眼色嗎？”
　　賈環抽了抽嘴角，只能垂頭喪氣的在董皇後和贏祥的好笑，贏晝的嘲笑聲中，接過筷子，分與眾人。
　　等賈環壹壹分發完畢又低眉順眼不擡眼的落座後，隆正帝瞥了他壹眼，哼了聲，但語氣到底緩和了許多，道：“先吃吧，趁熱……”
　　賈環點點頭，夾起面前盤中的壹塊鹿肉卷子，放進鍋子裏輕聲數了十聲後，壹口塞進嘴裏，壹邊燙辣的唏哩呼嚕，壹邊壹臉的滿足：
　　“嘶……啊！”
　　董皇後和贏祥見之啞然失笑，隆正帝也微微揚起了嘴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