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歷史軍事

  壹醉入紅樓,庶子可成龍。   十二金陵夢,扶搖霸業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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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三百壹十壹章 準!

醉迷紅樓 by 屋外風吹涼

2018-8-1 20:18

  聽到楊順如此說,賈環出奇的沒有壹點惱意,反而滿滿的同情憐憫。
  他看著楊順那張如老農壹般的臉,最後壹點耐心道:“楊大人,商道大興,尤其是,與外邦的商道大興,利國利民。
  這是已經證實了的。
  商道只要繼續興盛下去,商稅日多,農稅就可少收些。
  歷代皇朝更替,歸結到最後,都是因為農民太苦,民不聊生,易子相食,不得不被野心家聚集壹起,揭竿而起,只是討個活路。
  三年前,若不是朝廷從暹羅安南等國買糧回來賑濟,妳以為天下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所以,這是滾滾大勢!
  妳擋不住的……”
  “妄言!”
  楊順眼神激蕩,卻猶自不肯推卻半步,聲如鋼鐵般吐出兩個字。
  聖道,是他們的信仰。
  從稚童開蒙之日起,他們所受到的教誨,便是聖道興,則天下盛。
  孔孟聖道,為世間唯壹正道。
  其余之道,皆為歪理邪說。
  越是有利吸引人,日後越是害人害國。
  楊順對此,堅信不已。
  賈環如今的種種所為,他的銀行諸事,看似於國朝百姓有利,可說到底,也是歪理邪道。
  不過,又壹少正卯爾!
  少正卯當日之學說,不就亦是如此引人耳目,動人心弦?
  念及此,楊順眼中陡然爆射出壹股濃烈的殺意。
  所以,孔夫子誅了少正卯!!!
  賈環看到楊順眼中的殺意,瞳孔微微收縮。
  不過,他卻並沒有反應。
  該說的,能說的,該做的,能做的,他都說完做罷。
  剩下來的話和事,他若再說再做,反而真成了別人的槍……
  如今,對於這種尺度,賈環愈發拿捏的清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三年前在隆正帝郊迎祭天大典上,他若有這個認知,日後許多事,便不會再發生。
  可是,誰又能長個前後眼呢……
  與楊順微微頷首後,賈環退回原位。
  這種做法,再次大大出乎了滿朝文武的預料。
  也出乎了隆正帝、贏祥的預料……
  隆正帝細眉微微壹挑,看向賈環。
  賈環笑道:“陛下,臣講道理,可別人不講道理。
  您又不準臣動手,索性自由聖裁吧。”
  隆正帝聞言,臉登時黑了下來。
  賈環這番話,倒是把他給懟到了前面。
  狠狠瞪了賈環壹眼後,隆正帝哼了聲。
  不過,他並不覺得棘手。
  他若連這點擔當都沒有,也不配坐在這個位置上了。
  興許,也駕馭不住賈環這樣越來越滑頭的臣子……
  隆正帝又瞪了賈環壹眼後,沈聲道:“正如賈環所言,連朕的內務府行商都要繳稅,武勛親貴們亦要繳稅,天下何人還可不交稅?
  此稅,非用於朕身上,也不是用在哪個人身上。
  是用於國朝萬民。
  國稅者,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此為皇皇正道。
  商稅法既立,可針對內務府和勛貴,也可針對文臣商賈。
  收百姓的稅不叫與民爭利,收商賈的稅就成了與民爭利了?
  誰是民啊?
  楊卿說,那周雨時每年襄助百余學子進學,所以可以不繳稅。
  那麽朝廷每月發放給數十萬秀才的廩米銀子,難道就不算襄助了?
  這些銀米,皆出自國稅。
  所以,這件事不要再議了,既然當初已經立法,就按商稅法來辦就是。
  只要朝廷不缺銀,就可大幅改善民生,減免農人稅賦。
  朝廷的大多問題,只要不缺銀,就不算問題!”
  “陛下!!”
  楊順大驚,厲聲道:“商法壹興,地方督撫必會大肆興商,以稅負之重為政績!
  到時民心貪利,官心不穩,商賈之勢大盛,皇統危矣!
  此法,萬不可行!!”
  隆正帝惋惜的看著楊順,道:“愛卿之顧慮,朕與忠怡親王和張廷玉都議過。
  雖然此顧慮不可不防,但終究,利大於弊!
  朕相信,有愛卿這樣的忠臣替朕看守著,定然不會讓人威脅到大秦的皇統。”
  隆正帝、贏祥還有張廷玉,哪個不是驚才艷艷之輩。
  就行政經驗而言,壹萬個賈環加起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對於商賈資本力量的警惕,根本不用賈環提醒,三人就預料到了。
  自也有防範措施。
  只是,楊順顯然比隆正帝想的更多,也更絕望,他搖頭道:“陛下,大秦容下壹個大秦銀行,已經是極限。
  有天家重股在其中,總可以羈絆的住。
  可壹旦放開這個口子……
  前明時,晉商就敢以金銀操縱朝廷。
  壹國之首輔,邊關之重將,他們都能左右控制,何其可怕!
  商賈,是沒有底線的!!
  為了獲利,他們什麽都敢賣,包括賣國!!
  陛下,為祖宗社稷計,商法行不得啊!!”
  說罷,楊順跪地,重重叩首。
  隆正帝雖然被楊順所言所行打動,面色動容,但他心智何其堅韌。
  商道帶來的利益實在太大,有了銀子,朝廷真的就能解決掉大半問題。
  至於楊順所擔憂的問題,雖然可憂,但根本不是不可解的問題。
  就如賈環所言,只要中央牢牢掌握住權利,掌握住稅負歸中央的底線不動搖,誰敢截留商稅都是死罪。
  那麽,朝廷始終都會是最強大的壹方。
  到時候,天下商人都沒有朝廷有錢,誰敢作亂?
  治理統治天下,不是靠壹味的削弱天下,而是要做到最強大!
  這,才是正道。
  念及此,心誌堅定的隆正帝沈聲道:“楊愛卿做好妳的事即可,此事朕意已決,不必贅言。”
  楊順聞言,壹張老農般的臉上,神色滿是肅穆悲壯,他緩緩取下頭上官帽,置於地面金磚上,壹字壹句道:“若如此,臣,乞骸骨!”
  若只如此,隆正帝或許只眨壹眨眼。
  就放過他。
  可是孰料,自楊順之後,包括禮部尚書宋星河,工部尚書秦濟楚,理藩院左侍郎周自恒並以下數十文臣大員,紛紛出列,跪地脫帽,乞骸骨!
  看到這壹幕,隆正帝面色陡然鐵青,細眸中恨意昭然爆發。
  過去的二十三年裏,無數次,無數次有文臣以此法,逼迫的他不得不讓步。
  因為壹旦造出百官請辭的醜聞,太上皇必然會斥責他不善為君,不配為君。
  他不能讓這壹幕發生,所以,他不得不每每含辱退讓。
  原本,在悉數清退忠順余孽,滿朝大臣多為他壹手提拔起來後,隆正帝以為這種屈辱再不會有。
  卻不想,今日,他壹手提拔起來的這麽多大員,竟再次上演逼宮大戲!
  混賬!!
  他們還以為,今日,還是當年嗎?
  隆正帝高高在上,微微揚起下巴,薄唇緊抿,細眸瞇成壹條線,眸中目光明亮如刀。
  看著伏地請辭的數十朝廷大員,嘴角彎起壹抹讓人有些驚駭的譏諷,吐出了壹個任何人都不敢置信的字:
  “準!”
  ……
  準!
  這壹字,如煌煌驚雷般,震撼九天!
  包括楊順、宋星河、秦濟楚等大員在內,無數人驚駭欲絕的擡頭,看向皇座上那恍若神明的帝王,不敢置信。
  連張廷玉都無比震驚動容,忍不住上前半步,正想勸諫……
  可看到隆正帝堅毅決絕的面色後,又緩緩收回那邁出的半步。
  他也反應過來,大勢,早已不同了!!
  張廷玉眼神亦激蕩起來!
  如今的大秦,無比強大!
  如今的皇權,亦無比強大!
  沒有誰再能用這種法子作威作福,因為朝廷,不再離不開任何人!
  這三年來,這二十三年,陛下,不始終在為這壹天做準備嗎?
  只要有陛下在,只要有忠怡親王在,只要有他張廷玉在。
  只要這組建了大秦最高權力的三人核心在,大秦的朝綱,便會穩如泰山。
  吏部,有的是熬資歷熬到頭發快花白的官員等著上位。
  根本不需要他們有多高超的能為,只要按部就班,執行好上面制定好的政策即可。
  所以,如今的大秦,擔得起這個“準”字!
  見隆正帝的眼神看來,張廷玉緩緩點頭,給了他壹個沈穩的眼神後,此事,便再無余地。
  ……
  “哈哈哈哈!痛快!”
  軍機閣內,牛繼宗大笑不已。
  其他人,包括在軍機閣內回事的軍方大員們,亦紛紛笑聲如雷。
  真真是……
  百年難見的大戲!
  賈環在宮裏被隆正帝狂吼了半個時辰,教訓他是個沒孝心,不知為君父分憂,該被雷打的種子後,方得以脫身,來到軍機閣。
  壹進來,就被壹群恐怖的叔伯挨個拍著肩膀。
  壹直走到裏面,看到牛繼宗、秦梁、施世綸都起身迎他,慌忙道:“牛伯伯,義父,世叔,您三位還迎我這個小輩?”
  牛繼宗看起來氣色極好,拉過賈環上下打量了番後,道:“前日之事後,我本想去看妳。
  只是軍機閣實在離不開人,那個時候,我和妳施世叔不得不在這守著,隨時等候陛下問訊。
  好在上天保佑,妳熬過來了。”
  賈環聞言,笑道:“伯伯應該放心才是,只要侄兒沒當場被殺,就壹定能活過來。”
  提及此事,牛繼宗眼神還有些後怕,重重拍了拍賈環的肩,道:“日後,萬不可再大意了!”
  施世綸也附和道:“帶的人太少了,日後身邊至少帶五十親兵。
  不是講排場,妳這些年得罪那麽些人,總保不準有人狗急跳墻。”
  賈環壹壹笑著應道:“侄兒記下了!”
  說罷,又看向滿面愧色的秦梁,見他眼神激蕩,賈環笑著上前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道:“義父,誰都知道,那件事和義父不相幹。
  您何必再多想?”
  秦梁聞言,丹鳳眼中隱有水光現,嘴角顫了顫,方嗓音沙啞道:“環哥兒,為父,對不起妳。”
  “義父!”
  賈環笑著喚了聲,沒有再繼續寬慰。
  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開心結的,慢慢來就是,日子還長。
  賈環笑道:“義父若真覺得有虧欠,不如答應我壹個條件!”
  秦梁正色道:“但凡為父有的,要什麽只管拿去就是。”
  賈環呵呵笑道:“不是要什麽,我的意思是,如今都三年多了,風哥……還有奔哥、博哥他們,在九邊歷練的時間也夠久了,是不是改招他們回來了?”
  此言壹出,秦梁面色壹怔,隨即眼中湧出濃濃的感動。
  因為張勇伏殺賈環之事,整個黃沙系如今都被牽連的擡不起頭,和其他勛貴之間的活動,幾乎凍結。
  連他這個太尉,其勢都隱隱不穩。
  再這樣下去……怕是隔閡日深。
  這個時候,秦風若能從邊關回來,賈環必會領著他並壹應黃沙系衙內,和牛奔、溫博等灞上系和黑遼系未來的軍頭少主應酬。
  如此壹來,讓他始終無法化解的窘困局面,也就順勢破解了。
  不過此事,只他答應沒用,還要看牛繼宗的意思……
  如今,牛繼宗在軍機閣之勢,已穩穩壓過了他。
  他能想到的,牛繼宗也能想到。
  果不其然,轉目看去,就見牛繼宗面色微變。
  好在,在賈環的註視下,牛繼宗緩緩點點頭,道:“是該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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