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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歷史軍事

  壹醉入紅樓,庶子可成龍。   十二金陵夢,扶搖霸業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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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九章 不甘

醉迷紅樓 by 屋外風吹涼

2018-8-1 20:18

  “呵,琴姐姐怎地這身打扮?”
  黃沙軍營,帥帳旁的壹座小帳內,賈環看著女扮男裝的薛寶琴,上下好生打量了幾番,笑問道。
  陪他會客的董明月聞言,沒好氣的白了賈環壹眼。
  什麽琴姐姐,聽著跟情姐姐壹樣……
  還有,哪有這樣看人的?
  不過,看著與她壹般打扮的薛寶琴,董明月也笑了笑。
  她知道,賈環倒不是因為喜歡薛寶琴,而是很喜歡這樣的打扮。
  壹路上,沒少稀罕她……
  薛寶琴被賈環看的俏臉微霞,抿嘴笑道:“出門在外,多有不便,只好如此,董姐姐不也如此麽?”
  賈環正色道:“妳董姐姐不壹樣,她與我壹般,都是江湖兒女,我們不拘小節。我與她在江湖上被人稱之黑白雙煞,熊貓俠侶……”
  話沒說完,原本還有些拘謹的薛寶琴就已經笑的抿不住嘴,露出芳唇內白的耀眼的牙齒。
  董明月又白了賈環壹眼。
  氣氛隨和後,賈環才笑道:“琴姐姐該回京了吧?出來的日子不短了……對了,琴姐姐盡放心,我寶二哥已經說了親,江南甄家的二小姐,不礙事了。”
  薛寶琴聞言,俏臉壹紅,垂下頭去。
  董明月輕輕拉了拉賈環的胳膊,示意他說話時動動腦子,別讓人下不來臺。
  賈環反應過來後,才想起方才之言不妥,忙補救道:“琴姐姐,在外壹路可還妥當?可有人為難?”
  薛寶琴搖頭笑道:“挺好的,這壹路都是當年隨先父走過的,算是舊地重遊,並沒什麽人為難我呢。
  記得當年父親行商過路時,還需要打點壹二,遇到事,也要找些關系。如今卻沒什麽人敢攔,有些人,還護送壹程……”
  董明月好笑道:“人家看妳打著賈家的牌子,哪裏還敢攔妳生事?
  就算地方上有不開眼的衙內紈絝,也當知道妳打的牌子家裏,有壹個他們的紈絝祖宗!
  說不得,人家還要跟妳賣個好,巴結巴結呢!”
  薛寶琴聞言,咯咯樂出聲,連連點頭。
  還別說,真相和這個差不多。
  薛寶琴壹路西行千裏,過城無數。
  西北之地荒蕪貧瘠,異族雜居,民風彪悍,治政與關中及江南駐地不同,政官多以輔助軍隊安民為主。
  如此壹來,就造成了軍方為尊的局面。
  似王強這等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國法為何物的衙內,真真不知有多少。
  不過說來有趣,凡是西軍出身的衙內,雖都眼高於頂,卻沒有壹個不知道賈環的,對賈家雲字號商隊也大都熟知。
  在他們心中,拳打親王世子,教踩宰相公子,更義氣深重,為了救他們西軍大將軍,孤身潛入敵後千裏,取藥引,割下可汗人頭,還壹把火燒了大半龍城,立下蓋世奇功的賈環,是他們當之無愧的精神領袖。
  誰要再敢在他們面前說他們紈絝是廢物,他們能打嘴巴抽人!
  而後理直氣壯的問:寧國侯賈環是不是紈絝?
  誰敢不承認那位爺是大秦最大的紈絝?
  可又有哪個敢說他是廢物?
  因此,壹個個都以寧侯門下走狗自稱,且以之為傲。
  都中往西北路做買賣的商號數不勝數,這些無法無天的衙內們,連鎮國公府牛家的商隊都敢攔下來勒索,唯有打著賈家的雲字號旗幟的商隊,他們從不勒索。
  而薛寶琴壹行人中,雖然薛寶琴女扮男裝,可那些衙內們又不是瞎子。
  更何況,別說是女扮男裝,就是真要是個男的,長成了這般禍國殃民範兒,換個人家,他們也不介意超友誼壹把。
  可是因為她是賈環的人,他們非但不敢騷擾,反而待之愈發畢恭畢敬,並在心裏贊佩不已。
  果然,也只他們心中的精神領袖,才配擁有這等人間絕色。
  而連這等人間絕色,也只能被動打發出來公幹……
  不愧是他們紈絝界的祖宗啊!
  心懷崇拜之下,這些坐地虎們遇到了薛寶琴壹行人,非但不勒索為難,還會主動護送壹程。
  有敢叨擾的喇咕惡霸,上去就是壹通棍棒,打個半死。
  只求賈家的人回京後能往賈環處帶個話,讓他知道在遙遠的地方,他還有壹幹紈絝信徒……
  這些都是薛寶琴壹路被人敬著後,摸不著頭腦,使人打聽到的。
  此刻聽董明月說出,便樂不可支。
  賈環訕訕壹笑,他並不覺得這有多光榮……
  幹咳了兩聲後,道:“琴姐姐,日子不短了,該回京了。再往西,愈發熱了,幹燥酷熱的緊,妳寶釵姐姐和姨媽都擔心的緊。壹會兒大軍就要出征了,我打發幾個人,護妳回京吧?”
  薛寶琴聞言,咬了咬朱唇,然後壹雙靈動的大眼睛,滿是期盼的看著賈環,道:“環哥兒,我還不想回京……我想,我想同妳……們,壹起去戰場上看看。”
  賈環聞言壹怔,隨即好笑道:“琴姐姐,妳開什麽玩笑?那可是戰場!屍山血海的,看了保管做噩夢。”
  薛寶琴盈盈的看著賈環,輕聲道:“我並不怕呢,前些年,我隨家父去過垓下,去過官渡,還去過赤壁古戰場……聽家父講過四面楚歌之戰,曹袁官渡之戰和周郎赤壁之戰。
  看著古地,遙想當年,總盼著有生之年,能親眼目睹壹番真正的大戰,方不負那些見聞。
  還請三弟成全!”
  說著,屈膝福下。
  其實,她不是不懂事。
  若只她壹個女子,她再怎樣想去見識壹下,也絕不會開這個口,讓賈環為難。
  可是,如今不還有壹個董明月嗎?
  縱然明白這點,賈環還是頗為頭疼,道:“琴姐姐,這軍中沒有車轎訓騾,也不能有這些。妳這……”
  薛寶琴抿嘴笑道:“環哥兒,我也會騎馬的。壹路西行,有些隘口險地,車馬騾轎難進,我便與眾人騎馬而行。”
  董明月在壹旁開口道:“會騎馬就行,正好能同我做個伴。”
  董明月雖從未與薛寶琴單獨照過面,可也見過壹兩次。
  往日裏對這個顏色極佳的女孩子還沒什麽印象,可這會兒,卻多了幾分好感。
  世道禮法,女子本當足不出戶。
  別說是騎馬,就連出遠門時,都要老老實實的在車馬騾轎中待好,窗簾封閉,不能讓人看了去。
  像薛寶琴這般,自幼起便三山五嶽,四海五湖的到處遊走的,可稱為另類了。
  這壹點,倒和她們東府的幾個女子相似……
  再加上薛寶琴落落大方,毫無忸怩作態之舉,又對她親近,不以妾室姨娘相輕,張口便稱董姐姐,更讓董明月喜歡。
  再者,行軍途中,她不能陪在賈環身邊,只能落在輜重車馬之行,好不無趣。
  她總不能去和他爹的小相好白佳人聊天。
  對於此女,董明月心裏始終都有怨意……
  如今能有壹個開朗的姑娘作伴,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董明月如今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真要吃起醋來,別說壹壇,就是壹大海缸都不夠吃。
  她也從未奢望過,賈環就守著她壹個。
  董明月自得之處在於,由於她掌著青隼,所以,總能隨時見到賈環,甚至大多時候都能待在壹起。
  如此,就夠了。
  聽董明月之言,賈環還在裝腔作態,愁眉不展的猶豫著……
  薛寶琴忽然想起了薛寶釵曾對她“埋怨”過,這位爺喜歡撒嬌,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就開口道:“好不好嘛,環哥兒?”
  那語氣中的甜蜜糯軟,別說賈環和董明月,連薛寶琴自己都驚呆了。
  然後她就見賈環壹本正經,義正言辭的擺手道:“琴姐姐,妳這樣讓我很為難的,不過……好吧!”
  “呸!”
  二女壹起啐了口。
  ……
  寧國府,後宅,藥室庭院。
  晴雯詫異的看著襲人,道:“妳怎麽來了?”
  襲人笑道:“那些天不見,怪想妳的,就來看看……如今看來,妳在這裏過的還好?”
  語氣中,隱隱有些異樣。
  原因無它,晴雯壹身的梳妝打扮,愈發精美了。
  晴雯顏色本就生的極好,之前在怡紅院的眾女兒裏,也屬頭壹份。
  襲人有自知之明,在相貌上,她是遠不及晴雯的。
  可如今看起來,晴雯竟更好看了幾分。
  壹身大紅裙裳,襯的她愈發嬌美水靈。
  這倒也罷了,關鍵是她身上的穿戴用度,哪裏還是丫鬟們配穿戴的?
  身上的綾羅綢緞,根本不似丫鬟們尋常穿的,那分明是內造的金絲錦緞,尋常官宦人家都沒有。
  襲人自己身上的藕色裙裳,本就與尋常丫鬟們不同,是去年王夫人還在時,特意賞賜給她的。
  其中的寓意,讓她很榮耀。
  雖然只是舊衣裳,她也素來以之為榮。
  可現下再比起來,王夫人曾經穿的衣裳,竟還不如晴雯身上的這件好……
  再往上看頭面,雖不是珠翠滿頭,三千青絲只簪著壹釵,卻是掐絲嵌寶的珠釵,極為考究,名貴非常,看起來,好似也是宮裏的模式。
  說起來,怡紅院裏眾丫鬟們的吃穿用度已經是極拔尖兒的了,尋常人家的女兒都比不上。
  可晴雯此刻的穿戴,就是大戶人家的貴小姐都比不上。
  相比之下,這讓素來有爭榮誇耀之心的襲人,很有些不是滋味。
  她素來以為,她才是賈府丫鬟裏的第壹人……
  晴雯性子雖有些大咧咧,可心思卻極敏銳,哪有聽不出襲人情緒的?
  不過她剛烈歸剛烈,可也是心軟的。
  得意時也不會高調,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得意……
  東府裏人,好似都不在乎這些東西。
  時間長了,晴雯也不覺得這些有什麽了……
  只是,到底也是心比天高的心思,能讓素來壓她壹頭的襲人羨嫉,她還是頗為受用的,輕聲哼了聲,道:“有什麽好不好的?不就這樣?”
  可是,她輕輕彎起的唇角,卻瞞不過襲人。
  襲人笑罵道:“妳就不會扯謊,還能瞞得過我?看妳的氣色,倒是比在園子裏還好些。”
  聽到園子二字,晴雯本來露出的些許笑容,又沒了。
  盡管已經過去了好久,可當日被趕出園子的屈辱,卻是她壹輩子都忘不掉的。
  “唉,妳還生氣呢?這又是何苦呢?
  妳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那位爺的性子,他並沒壞心,只是當時和妳吵急了,才會那般氣惱。
  過後,他就悔的不行,常常壹個人流淚,長籲短嘆的……
  妳若在,他壹定給妳賠不是!”
  襲人娓娓勸道。
  晴雯心中難受,剛壹軟,卻又想起當日的情形。
  賈寶玉見她被賈母老太太趕走,壹點挽留之意都無,甚至竟想用她去換香菱。
  念及此,她心裏那絲柔軟頓時不翼而飛,冷笑壹聲,道:“他是後悔沒換成香菱吧?”
  襲人聞言面色壹滯,道:“妳知道,他當日只是說說罷了。昨兒他還同我說,妳在這裏必然住不慣。三爺雖然待家裏姊妹們極好,可待下嚴苛。聽說還經常喝罵於妳……二爺心裏不忍,想著去老太太那裏磨壹磨,再求了妳去。到時候,咱們又可壹班在壹起了……”
  晴雯沈默了稍許,道:“最好免了,讓他也別自尋不自在。
  如今我是東府的人,就是老太太也沒道理再把我趕進園子,三爺也定不會放人。
  更何況,三爺雖不慣我,但也只是因為我差事沒做好,才教訓兩句。
  除此之外,並不曾真的為難我。
  姨娘還教我醫術,她不慣穿金戴銀,只把那些首飾安我身上,我都存了壹匣子了……
  看我和她身量壹般,就將她不愛穿的衣裳都送給我,讓我穿。
  雖都不溫柔,卻也都是極好的心,家裏再沒甚勾心鬥角、陰私算計的事。
  換做別處,怕還不如這裏……”
  襲人聞言,面色陡然漲紅,道:“這是什麽話,咱們在壹起時,難道誰曾為難過妳?
  誰家丫鬟能和主子吵架?
  吃的穿的又差過妳半點?
  誰又有什麽勾心鬥角,陰私算計?”
  聽襲人壹叠聲的質問,晴雯不願分辯什麽,嘆了聲後,又笑了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兒,到我屋裏去吧。總要給妳倒杯茶……”
  ……
  皇城東,十王街。
  壹座幽深的庭院中,綠木高深。
  正房內,四面門窗皆被厚厚的帷帳遮掩,四下屋檐角下,皆放有冰鑒。
  燭光下,壹身著王袍冕服的中年人,細眉細眼,面色蒼白。
  他靜靜的坐在高臺正座上,怔怔出神。
  只是,蒼白的面容,時而狂熱,似就要迎來大光明,又時而猙獰,眸光猩紅,滿是不甘,似功虧壹簣。
  到最後,只有滿目的陰冷怨毒。
  他冷冷的看著堂下下跪的壹名大漢,森冷道:“這口氣,孤壹定要出。此子屢屢壞孤大事,若非是他,那謀逆之賊,又怎能安坐孤王之位?
  此子狼心狗肺,縱然壹時不能拿他怎樣,也要讓他嘗嘗痛徹心扉的感覺。
  陳梁,妳說,該怎麽辦?”
  堂下大漢聞言,擡起頭,沈聲道:“王爺,此子最重家人,尤其是他的女人。如果王爺能殺之壹二,此子必然痛不欲生。不過……”
  “不過什麽?”
  堂上之王爺陰冷問道。
  陳梁道:“王爺,奴才去公侯街探過幾回,卻連靠近都沒能靠近,就被人逼著離開。奴才打聽過,武當劍閣閣主,不知因何緣故,留在其府上替他看家護院。有此人在,又有數百精銳親兵在。想要入內擄人,絕無可能。”
  堂上王爺聞言大怒,道:“這世上有沒有可能的事嗎?沒有可能,妳跟孤王費什麽話?”
  陳梁面色壹白,忙道:“王爺,奴才雖然拿那小賊府上的人沒法子,卻知道,他有壹女人,並不住在府上,而在城外草場,只有十數親兵保護。
  動起手來,周遭沒甚人家,也不用顧忌。
  此子對那韃子女人極為看重,據奴才打聽,那韃子女人曾在準格爾救過小賊的性命。
  若是能擒住她,淩辱後殺之,暴屍於路旁,嘿嘿,那小賊就算不吐血,也必定痛苦難當,便可為王爺出壹口惡氣!”
  “好!”
  堂上王爺聞言,大喝壹聲,道:“就這樣辦,妳速速調遣人手,今夜就動手。記住,壹定要讓她慘死!!
  賈環,孤王讓妳知道,妳屢屢壞孤大事的代價!”
  “喏!”
  ……
  神京城南,賈家牧場。
  烏仁哈沁騎在壹匹花點馬上,口中哼著蒙古小調兒,揮舞著馬鞭,邀趕著壹群白羊,開心的放著牧。
  夕陽西下,晚霞映天。
  染在草場上,形成了壹團壹團的花紋。
  烏仁哈沁驅趕著馬,追著雲朵倒影,玩耍的不亦樂乎。
  倒不用擔憂羊群會跑散,因為在她身後,還有壹人在替她看著羊群。
  壹個很奇怪的人,身量瘦小,偏偏,面上卻覆著壹個青銅面具,遮住了臉。
  看著,有些可怖。
  不過看身形,還是能看出,她是個女人……
  最有趣的是,她用來邀趕羊群的,不是馬鞭,而是兩個鏈子錘……
  看起來似乎是鐵錘,可在這瘦小的人手裏,卻輕的和棉花壹般。
  打在跑散的羊兒身上,羊兒也只是輕輕壹晃,就老老實實的回到羊群裏,不見有什麽損傷。
  忽地,邀趕羊群的面具女子勒住了馬,朝北向看去。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只留西邊最後壹抹如血的殷紅,卻不妨她看的極遠。
  那裏,隱隱似有人影晃動。
  卻不是牧場上的牧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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