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0章 反撲

　　火槍在不住地射擊，不得不說鎮海軍的火槍戰術操練得非常嫻熟，壹開始摟火，就沒有中斷的時候，順利地在大陣之前布成壹片火網。
　　這個時候，尚可喜的隸漢軍鑲藍旗主力已經逼到鎮海軍陣前，眼前全是鑲嵌著紅邊的藍色大旗子。
　　漢軍昨夜丟掉了所有的火炮和火藥，因此，這壹戰他們沒有壹槍壹彈放出，只能提著冷兵器吶喊著向前猛撲。為了防止彈，尚可喜在隊伍的最前頭放置了大量的刀盾手。即便知道盾牌在火槍面前幾乎是個擺設，但好歹也是壹個心理安慰。
　　“噗嗤噗嗤”之聲不斷在隊伍裏響起，那是鉛彈穿盾牌射進人體的聲音。
　　火槍彈丸的速度實在太快，剛射入人體的時候也感覺不到疼痛，很多士兵在中槍之後還朝前奔出去幾步，直到猛地軟倒在地。
　　密集的火網幾乎沒有死角，看到同伴像割韭菜壹樣壹茬壹茬倒下，那種感覺是絕望的。很快，隸漢軍鑲藍旗前軍就亂成壹團，有人停下腳步，又人則想向後撤退，但後面的人還在不住朝前湧去。
　　看到前鋒已經沒有士氣，後面的尚可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壹個部將大叫：“王爺，弟兄們遭不住了，死傷實在太多。撤吧，撤吧！”
　　“撤退嗎，別忘了，咱們可是天助軍，這麽退下去，以後還有什麽顏面在我大清立足？”同在阿濟格面前卑躬屈膝不同，此刻的尚可喜卻顯得意外的強硬，他壹臉都是凜然，喝道：“笑話，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若是這麽退下去，又該如何向英親王解釋？妳們是不是順風仗打多了，已經不習慣戰陣廝殺？給前頭傳令，叫他們頂住。必須在敵陣前沿打出壹道缺口，明軍都是新兵，沒有韌勁的。勝利屬於最能堅持的人。”
　　所謂天助軍，這其中還有壹段前話。尚可喜從軍後，效命於東江總兵毛文龍帳下。官至廣鹿島副將。及至崇禎六年袁崇煥斬毛文龍，皮島總兵黃龍接任，黃龍於崇禎七年因後金大至自刎而死，繼而沈世奎接任。崇禎七年，沈世奎誑尚可喜至皮島，意圖誣以罪名，加以謀害。此事為尚可喜部下許爾顯等人偵知，尚可喜遂有去意。
　　明崇禎六年十月，尚可喜遣許爾顯、班誌富諸部下前往沈陽，與後金接洽。皇太極聞之，興奮至極，大呼“天助我也”，並賜尚可喜部名“天助兵”。尚可喜攜麾下諸將、轄下五島軍資器械航海歸降。皇太極出城三十裏相迎，賞賜珍寶無數，旋即封總兵官，隸漢軍鑲藍旗。
　　由此可見當時的滿八旗因為長期征戰，已經出現兵力不足的情況。尚可喜大軍的歸降，讓皇太極異常興奮。同時也可以看出，尚可喜的軍隊在明軍中是少有能打的精銳，能夠做了建州軍的主力使用。
　　說出這壹段話之後，尚可喜又喝道：“使火器可是咱們的老行當，不用某廢話，妳們都該知道對付火槍不能停，不能逃，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貼上去同敵軍攪在壹起肉搏。妳去同前鋒說，某就站在他們身後親自都督戰，膽敢有後退者，殺！”
　　“是，王爺！”那軍官騎著馬沖了上去，壹邊跑壹邊大聲喊：“王爺有令，沖上去，後退者殺！”
　　尚可喜又轉頭對壹個副將道：“弓手維持壹下，給前鋒部隊開道。”
　　“嗡！”漢軍因為不擅野戰，對於遠程武器的戰術操演已久，在加上滿州壹向自詡以弓馬得天下。所以，天助軍中也設置了許多弓手，壹聲令下，大約三千弓兵，同時拉開反曲弓，將羽箭如同潑水壹般朝鎮海軍頭上吊射，巨大的弓弦聲甚至蓋過了槍聲。
　　弓兵開始射擊的同時，尚可喜忍不住在馬背上伸長了脖子。可惜，眼前的敵陣已經被槍炮射擊時騰起的白煙徹底籠罩了，什麽也看不清楚，只影影綽綽的人影閃爍不定。
　　第壹輪箭落下之後，沒有任何反應。
　　接著，“嗡嗡”的弓弦再響，第二輪飛蝗淋下。
　　前方的白煙騷動起來，裏面的人影不斷中箭倒下，有人高呼：“註意，註意！”隊伍開始混亂了。
　　尚可喜嘴角掛起壹絲諷刺的笑意：“鄭芝龍的兒子，打仗妳還嫩。這麽密集的隊型，就是壹個活靶子。無需瞄準，只要將箭射出去，輕易就能射中壹個目標。妳的部隊軍紀雖然好，可這麽被動挨打，看妳又能堅持幾時。”
　　“嘿嘿，年輕人終歸是年輕人，知道妳犯了什麽錯誤嗎？”
　　“大軍列陣與敵決戰，刀盾手是該放在最前頭，可刀盾陣也不能這麽薄弱，妳為了防止戰馬沖鋒，在後面放置了大量的長矛兵，壹旦遇到箭雨，刀盾手的盾牌只能護住自己，又如何保護得了妳們，又如何抵得住我弓手的吊射？”
　　沒錯，在真實的戰場上，弓手射擊為了加大射程，壹般都會使用四十五度角的斜射，羽箭不會直接沖著目標而去。而且以拋物線的方式升到天空上，待到勢盡，才會落下。這個時候為了防箭，步兵的盾牌都會高舉過頭，連成壹個巨大的扇面。
　　問題是，鎮海軍的步兵戰術基本脫胎於寧鄉軍，寧鄉軍中可沒有刀盾手。他們身上都穿著厚實的鐵甲，將自己包得像壹口鐵皮罐頭。這樣的裝備，敵人除非使用火槍，否則，普通羽箭落到他們身上，只會發出壹陣熱鬧的“叮當”聲，然後就被彈到壹邊。
　　問題是，這樣的裝備實在太貴，真計算下來，每個士兵身上的鎧甲和武器都價值上百量銀子。這還是建立在揚州鎮那巨大的鋼鐵產量的基礎上，鎮海軍沒有這麽強大的鑄造能力，也密友這麽多錢。
　　士兵身上的薄棉甲對於反曲弓，沒有多大抵禦能力。至於火槍手，索性連鎧甲都沒有穿。
　　轉眼，前沿的步兵就被射得亂成壹團。
　　刀盾陣散了，長矛陣散了，火槍手大聲慘叫，槍聲斷斷續續。
　　鑲藍旗漢軍沖得如此之快，轉眼，前鋒部隊已經同明軍攪在壹起。
　　可憐鎮海軍前排除了刀盾手還能面前與敵廝殺之外，長矛手因為武器太長，壹旦被敵人貼身，根本就是無計可施。不少長矛手索性將長槍放在膝蓋上折成兩截，壹方便與敵肉搏。至於火槍手，在射出鉛彈之後根本來不及裝填，直接被敵人以長槍大戟和大刀如同羔羊壹般殺死。
　　到處都鎮海軍驚慌的大叫，根本就收束不住。
　　轉眼，鄭成功放在前頭的方陣徹底陷入混亂之中。
　　“天助軍，天助軍！”到處都是尚可喜部士兵的歡呼。他們這壹次反撲，卻是如此的沛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