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5章 合作協議

　　聽到孫元問，沃爾夫又從皮包裏掏出壹張羊皮紙遞了過去：“大人，我草擬了壹份協議，請過目。”
　　“這是什麽……原來是合作協議啊！”孫元看了壹眼，立即就笑了起來。
　　這張羊皮紙上用鵝毛筆用拉丁文和漢語寫成，壹式兩份，乃是壹份合作辦軍工廠的協議。大概意思是，甲方，也就是孫元提供場地、資金和人員；乙方，沃爾夫，提供技術支持，幫助甲方培訓工程師和技術人員，負責生產。
　　大炮生產出來之後，由甲方驗收。合格之後，以黃金和白銀支付貨款。
　　雙占的股份比例是五比五。
　　沒錯，這就是壹座股份制企業。
　　孫元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爵士，妳大概還沒弄清楚情況。如今的妳不名壹文，照這份協議來看，無論是場地、本錢還是人員都由我方提供。而爵士妳卻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平白分出去壹半股份。妳覺得，這樣的協議，我能簽嗎？這樣好了，九壹，我九，妳壹。”
　　沃爾夫壹臉的驕傲：“將軍，說句不客氣的話。整個遠東地區，懂得制炮的人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而能夠制作歐洲最新式大炮的，只有我。若將軍不同意這個協議，只要我點頭，有的是合作夥伴。”
　　“不不不，爵士妳大概還不明白。如今的遠東地區，還沒有人認識到大炮對於戰場的意義。而且，我們大明朝的情形妳大概也看到了，到處都是戰爭，地方已是壹片糜爛，沒人能拿出那麽多錢。八點九比壹點壹。”
　　沃爾夫搖頭：“大人，正因為遠東到處都是戰爭，在認識到大炮的威力之後，肯定會有人拿出大筆資金加強軍備的。五比五，不能再少。”
　　“爵士妳是歐洲人，不知道我們遠東人的想法。打個比方，鑄造壹門大炮需要消耗大量的黃銅、青銅。造壹門炮，足夠組建壹支上千人的隊伍。咱們明朝的兵可不值錢，扔給他們壹塊黑面包，再扔給他們壹根木棍，就能上戰場。反正，在將軍們眼中，士兵不過是消耗品而已。死了，再招就是了。咱們大明朝什麽都缺，惟獨不缺活不下去的農民。八點八比壹點二。”
　　“農民，農民能做軍人嗎，給根木棍就能上戰場嗎？”德國人憤怒地叫起來：“驅使沒有裝備，沒有經過訓練的農民上戰場，那是叫他們去送死，這是犯罪！五點五比四點五。”
　　“可事實是，沒有人肯出大價錢購買妳的大炮，就算妳的大炮再先進又如何？”孫元壹攤手：“其實，在遠東人看來。所謂大炮，不外是壹個大壹點的炮仗。不就是木架子上放壹根炮管，用的時候，將發射藥包填進去，再塞進去壹顆石頭，點燃後射出去，能聽到響，能砸中目標就算是齊活。這玩意兒，自己就能造，需要買嗎？八點五比壹點五。”
　　沃爾夫更是憤怒：“大人說得倒是簡單，妳還懂不懂科學？知道什麽是實心彈、榴霰彈，霰彈，知道什麽是鏈彈嗎？股份的事情，沒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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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兩人開始磨起了嘴皮子。
　　中軍大帳中的眾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壹直壹來，孫元雖然非常和氣，可在大家心目中卻像是壹尊天神，高高在上，讓人敬畏。可看他此刻討價還價的模樣，和壹個普通商賈又有什麽區別？
　　很快，就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將軍為什麽壹定要同這個洋鬼子辦炮廠，有這個必要嗎？”
　　“是啊，咱們寧鄉軍的火槍長矛方陣已經足夠強了，只不過人數少了些。如今，將軍最需要做的就是做官，做大官，將咱們寧鄉軍擴大大倍。妳想啊，如果將軍手上有兩萬精兵，區區建奴又算得了什麽？”
　　“對對對，應該擴充軍隊，嘿嘿，兩萬人馬，足夠橫掃天下了。到時候，別說什麽建奴，只要將軍想，就算是皇帝老兒，也當得。”說話這人以前在高迎祥軍中的精銳，身上匪氣甚重。壹邊說，壹邊低聲嘿嘿地笑著。
　　帳篷裏有些吵，大家也沒把他這句話當真。
　　葡萄牙雇傭兵巴勃羅扯了扯身邊壹個軍官。
　　那軍官不耐煩地問：“鬼子，什麽事？”
　　巴勃羅用生硬的漢語問：“想問壹下，妳們軍隊裏那個女將軍叫什麽名字？”
　　“哦，妳是說朱姑娘啊，我們寧鄉軍的騎兵統領。”那人突然懷疑地盯著巴勃羅：“妳問這做什麽？”
　　“沒什麽，我以後就要加入妳們大人的軍隊了，以後都是壹家人。”
　　“誰他娘跟妳這個鬼子是壹家人？”
　　“妳說話很難聽，不好，以後打仗，妳們步兵還得靠我的炮兵呢！”
　　“哼，炮兵，炮兵是啥？”
　　正在這個時候，沃爾夫突然大叫壹聲：“大人，妳這是在侮辱我嗎，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大人，既然如此，咱們就用男子漢的方式解決問題。”
　　這下，帳篷裏安靜下來。
　　定睛看去，卻見那德國鬼子卷起袖子，露出健壯的毛茸茸的手臂，捏著拳頭不住比畫。
　　“幹什麽，保護將軍！”眾人壹陣大嘩，紛紛抽出腰刀。
　　“不不不，爵士，妳我現在是商業談判，不存在誰侮辱誰的問題。”孫元朝手下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噪。
　　然後笑吟吟地看著沃爾夫：“爵士，妳們普魯士人做事嚴謹，為人真誠，我是早有耳聞的。不過，今日見了妳，卻叫我好生失望。”
　　他指了指合約，道：“妳看這上面明顯有過塗改，如果我沒猜錯，這份合約妳應該拿去給湯若望神父看過，然後被炮廠的大人們給扔了出來。妳做事也不嚴謹，也不知道從新謄錄壹份。我堂堂天朝，富有四海，要炮自己就能造，需要從妳們夷人手頭買嗎？妳壹文錢不出就想占大量股份，工部敢答應嗎？爵士，整個遠東也只有我孫元答應同妳合作。大家幹脆壹點，二八，妳二我八。成不成，妳給個話。”
　　被孫元揭破這壹點，沃爾夫滿面頹喪，良久，才點點頭：“簽字吧！”
　　見搞定這個德國老頭，孫元心中壹陣狂喜。他前世是文科生出身，對於槍炮可謂是壹竅不通，寧鄉軍再這麽發展下去，也不過是壹支典型的古典軍隊，沒有太大的前程。有這個德國人在，軍隊近代化就變得簡單了。
　　他也不廢話，提起毛筆，飛快地寫起了新的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