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衣山盡

歷史軍事

  壹個現代人,穿越到明末的江南。   此刻的揚州還是歌舞升平,還是小橋流水曲水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0928章 融合

國士 by 衣山盡

2018-7-24 14:36

  剛來得及喊上壹聲,他的聲音就被轟隆的馬蹄聲掩蓋。
  在明亮的夜色中,尖銳的破空聲響起,無數的黑點從遠方騰空而起,劃出優美的曲線射來,在飛行到輜重隊頭頂的時候,頓了頓,然後如同暴雨般落下來。
  “啊!”
  咻咻的銳響中,密集的輜重隊人潮裏發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壹支支火把落地,然後被紛亂的腳步踩熄。眼前頓時壹黑,竟然是什麽也看不見了。
  黃信打了十多年仗,從流民變成闖賊,然後又成為秦軍士兵,作戰經驗何等的豐富,待到敵人箭雨尚未落地的壹瞬間就壹個縱身撲到壹輛大車邊上,貼坐在車軲轆邊上。
  耳朵邊盡是勁矢穿進人體,射中車轅、紮進戰馬身上的古怪聲響,人血和騾馬的血在夜風中彌漫開來,中人欲嘔。
  在這片人馬的慘叫聲中還穿來壹聲啞巴的痛苦的尖吠,這壹聲異常短促,旋即便被沸反盈天的騷動掩蓋。
  黃信心中壹痛,想來啞巴已經死在亂箭之中。誰說離亂人不如狗,在這種末世裏,就連狗也不免死於戰場。
  根本來不及悲痛,作為這支部隊的將領,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當下,將腦袋從車軲轆後探了出去,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不要亂,不要跑,這地地勢寬闊,建奴都是騎兵,若是分散了,壹個也跑不掉。”
  這還是秦軍第壹次同建奴交手,在今夜以前,建奴究竟長的是狗屎卵子樣黃信壹無所知。如今,見敵人能夠在飛奔的戰馬上開弓吊射,瞬間就將這支輜重隊覆蓋在箭雨之中時所表現出來的高超的騎射技巧,讓黃信大吃壹驚:好厲害的敵人,看來今夜這關我是過不了啦!
  “所有車輛,向我靠攏,圍成壹圈。”
  喊完這壹句之後,黃信這才想起剛才火把都已經熄滅。這深更半夜的,後面的士卒就算聽到自己的命令,也不知道該向什麽地方靠攏。
  剛要起身點火把,“咻”壹聲,壹支冷箭從頭頂落下來。這壹箭而已是刁鉆,直接把他的左大腿射了個對穿,直接將他釘在車軲轆上。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眼前猛地壹亮。定睛看去,原來卻是自己的副手齊魔王點燃了兩根火把。
  火光中,滿地都是紅亮的熱騰騰的血,以及橫七豎八的屍體。活著的人在血泊中亂叫亂跑,傷兵倒在地上大聲哀號“救命,救命”“娘,娘!”
  ……
  齊魔王並不是他的真名,他本是壹個農家子弟,應該身材雄壯,人也黑,所以被軍隊裏的弟兄開玩笑地稱之為大力牛魔王。這個外號叫的時間長了,於是,大家都喊他為齊魔王。
  齊魔王躍上壹輛大車,將兩支火把高舉過頭,用盡全身力氣大吼:“所有人聽著,向我靠攏,向我靠攏。”
  “魔王,小心!”黃信大叫。齊魔王塊頭實在太大,又高舉著火把,在這樣的黑夜裏實在太醒目,會成為建奴活靶子的。
  話音還沒有落完,兩根長箭就射過來,壹支射中齊魔王的小腹,壹支射中了他的右胸。
  齊魔王身子顫了顫,低頭呵呵壹笑:“狗日的建奴,老子皮粗肉厚,可不是那麽容易射穿的。”
  胸口那壹箭大約是射傷了肺葉,說話中,就將壹口血沫子噴到黃信的臉上,那麽的滾燙。
  “秦軍士兵,向我靠攏,向我靠攏!”
  黃信眼睛都熱了,大叫:“魔王,快下來,快下來!將大車點燃就可以了,不用……”
  聽到他的叫喊,齊魔王又回了壹下頭。可就在這個時間,壹支羽箭落下,直接將他的脖子射穿。也不知道建奴使的是什麽歹毒的箭頭,如肉的壹瞬間黃信聽到齊魔王頸骨斷裂的聲音。
  然後,那具高大的身影就如同米口袋壹樣從車上溜下來,再也沒有了聲音。
  “建奴,我日妳先人!”黃信驚天動地地大叫壹聲,猛地躍起,硬生生將左大腿從箭中扯了出來,接過火把,跳上大車,不住揮舞,高聲大叫:“我是黃信,向我靠攏,向我靠攏!”
  叫到後面,竟如巫猿悲鳴。
  聲音雖大,可輜重隊拖出去這麽長,隊伍中又有壹千多人,且大多是昨日從開封潰敗下來的,已經徹底被建奴打破了膽的敗兵,他們會聽指揮嗎?
  不能,不能,若能夠在這種黑夜裏做到保持嚴整隊型,令行禁止,秦軍當初還會被李自成打得逃到江淮嗎?
  這個時候,戰友們怕是恨不得腳下插了翅膀好早壹些逃走吧!
  然後,迎接他們的將是壹場毫不留情的大屠殺。
  黃信看著毫無起色的混亂的部隊,痛苦得想閉上眼睛。
  可是,此刻的他還不想放棄,依舊在不住地揮舞中手中的火把,聲嘶力竭地大叫:“我是黃信,向我靠攏,向我靠攏!”
  火把上的油脂劈啪跳動,不住落下,落到他的頭臉上,嗅到皮肉燒焦的味道。
  轟隆的馬蹄聲更響,近了,近了,借著火把和夜光,黃信瞪大著眼睛,想把建奴的模樣看清楚。
  卻見,敵人大約有壹千出頭,身上都穿著藍汪汪的鎧甲,頭上帶著尖尖的帽子,帽耳低垂下來扣在下巴上。
  他們的戰馬很快,轉眼就奔至輜重隊前。
  說來也怪,這群建奴不在防箭,大約有壹半人馬翻身下馬,提著長大的重兵器不緊不慢地逼來。
  另外壹半則壹聲呼嘯,從車前掠過,卻追擊逃散的其他秦軍。
  下馬的重甲建奴猛地大喊壹聲,將手中的鐵仗、大斧、銅槌朝秦軍士兵身上掃來。
  慘烈的叫聲中,壹具具秦軍士兵的身子就好象紙人壹般被掃得飛上半空。
  這樣的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
  “原來這就是建奴,實在是太強悍了,這就是所謂的野人嗎?”黃信淚流滿面,就敵人手中的重兵器而言,每壹把都超過六十斤,秦軍手中五斤重的雁翎刀在敵人面前形同擺設:“難怪當年關寧軍在遼東被人家打個潰不成軍,難怪了……”
  黃信只高舉著火把,保持著這個姿勢,保持著自己的尊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隊中的秦軍士兵被掃蕩壹空。
  環顧四周,他已經被壹片藍色包圍了。
  那些建奴好象並沒有急著要殺黃信的樣子,都笑嘻嘻地立在壹邊看著熱鬧。
  大約是廝殺得熱了,有人解開頭盔,露出剃得趣青的頭皮,和腦後那條豬尾巴。
  這些建奴人人身上帶血,只不過這血是秦軍士兵的血。他們的腰上還系著壹顆顆不甘地張著大嘴的頭顱。
  這些人有的黃信不認識,有的卻已經在壹起共事多年了。
  突然,壹隊戰馬沖過來,為首是壹個四十出頭滿面威嚴的中年人,看他身上華麗的鎧甲,應該是這壹隊建奴的頭兒。
  見他過來,所有的建奴都閃到了壹邊,然後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和秦軍士兵的頭顱大聲歡呼著什麽。
  那個建奴將手壹舉,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
  他將頭盔摘下來,也露出同樣的金錢鼠尾頭式,然後朝立在大車上,高舉著火把的黃信點點頭:“是條好漢,妳叫什麽名字?”壹口流利的官話,說得甚至比漢人還好,其中還帶著壹點儒雅之氣。
  黃信高喝:“爺爺是秦軍輜重隊管隊黃信,妳這韃子又是誰?”
  “黃信,好,真是條漢子。”那建奴突然帶著壹絲憂傷:“韃子,韃子,妳們漢人從來只不過是文化認同,而不僅僅是指血脈。所謂夷入夏則夏,夏入夷則夷。按照妳們聖人的說法,只要認同妳們的文化,就是壹家人。我也讀了幾十年聖賢書,也懂得品香談茶,繪鬥方畫條屏,也用的是聖人的道理作為自己的行為規則。可在妳們眼中,卻還是韃子。”
  “妳傻逼了嗎?”黃信嘿嘿冷笑。
  那建奴:“某是大清肅親王,正藍旗旗主阿新覺羅·豪格。”
  “啊,妳是奴酋豪格?”黃信瞪大了眼睛。
  豪格點點頭:“沒錯,豪格就是我。黃信,妳是個英雄,某今日不想殺妳。妳們大明朝已經亂了十年,萬兆生靈塗炭,也是該到了結束的時候。投降吧,某身邊正缺壹個親衛。”
  黃信:“投降妳,做漢奸,連祖宗也不要了?”
  豪格又憂傷地搖了搖頭:“什麽連祖宗也不要了,真說起不要祖宗,其實是我們建州人。我建州遠祖乃在極北通古斯,自太祖皇帝定都盛京之後,為了以示正統,不也以女真為祖宗。而且,如今我族上層以讀漢書、說漢話為榮,又有哪壹點要祖宗了。中國實在太大,而我滿族人又實在太少。要想統治這片廣大疆土,唯有融合。黃信,以我建州勇士的剽悍,混同宇內也就是這壹兩年的事。也許,再過得百年,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麽所謂的漢人和滿人了,大家都是清人。祖宗之說,又有什麽意義?投降吧,妳抵抗是沒有意義的。難不成這場民族大融合,還要流更多的血嗎?”
  黃信哈哈大笑起來:“荒謬之言,我書讀得少,妳別騙我。什麽民族融合,說得他娘的好聽,老子可不在乎。老子只知道,我手下的弟兄可都是被妳殺光的。若投降了妳,以後就算是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見他們?還有……”
  他目光中全是諷刺:“投降妳,做妳的奴才,然後學妳那樣在腦袋後拖壹根豬尾巴?對不起,我黃信丟不起這個人。”
  說完,就將手中的火把劈頭朝豪格扔去。
  豪格將手中的刀子壹揮,將火把劈開。
  “刷拉”壹聲,幾十張弓舉起,同時對準黃信。
  豪格卻擺了擺手:“他是壹個勇士,需要壹個配得上他的死亡。去壹個人,公平較量。”
  “豪格,讓我來!”壹個手提短斧和盾牌的建奴用斧子敲了壹下盾面,躍上大車,將盾牌扔給黃信:“正藍旗,伊爾根覺羅·圖魯什。”
  黃信接過盾牌,在空中揮了揮:“陜西扶風,黃信。”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