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4章 救援

　　進來的這人正是孫元。
　　先前來侉子營的時候，孫元本想直接進費洪窩棚將藥錢遞給他們的。想了想，先前費洪傷得實在太重，就算給他銀子，也得再去請郎中，壹來壹回，反耽擱工夫，還不如自己先將醫生帶過去。
　　找到郎中之後，他又在窩棚外聽了半天，這才明白這群人的來歷。
　　聽他們說原先本是明軍正規部隊的火器營士兵，孫元心中不覺壹喜。明末正是冷兵器向熱兵器過渡的時期，在這個時代，火槍火炮已經開始大量裝備軍隊。作為新興的技術兵種，火器已經能夠決定壹場戰役的勝負。當初努爾哈赤就是被明軍的火炮打死。
　　新武器的出現，必然使戰爭形態發生巨大的變化。
　　可惜，明朝已經從裏到外腐朽透頂，所制造的火器不但不能抵禦外敵，還被敵人繳獲之後進壹步壯大自己。
　　而後金滿州兵因為得到了山東孔有德的炮兵之後，勢力大漲。以前攻擊壹座城，用雲梯蟻附攻城，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後金建奴的人口並不多，精銳士兵死壹個少壹個。所以，以往他們都盡量避免攻城。可到現在，只需壹通大拋，就能輕易地轟開壹座城池之後，後金突然發現：龐大的明朝並不是不可以征服的，也並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相比起滿清鐵騎，明朝的軍隊可以說是不堪壹擊。要想在戰場是打敗敵人，就不能不使用新武器，新戰法。而火槍兵是孫元所想到的唯壹的選擇，明朝滅亡之後，揚州肯定會成為壹個大戰場。要想守護家園，保護自己應該保護的，他必須要同建奴壹戰。
　　眼前這群火槍手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其中還有幾個是下級軍官。如果收編了這群人，以此為骨架，孫元有信心在不久的將來拉起壹支部隊來。
　　當然，他現在不過是壹芥平民，無官無職，說這些尚早。可這麽壹只成編制的火槍隊就擺在眼前，錯過了卻是可惜。
　　聽到孫元的話，犟驢子和溫老三心中大覺舒服，同時點頭：“是，這位相公說得在理。”
　　躺在床上的費洪也是眼睛壹亮，忍不住虛弱地說了壹聲：“這位公子也知兵？”孫元所說的這番話可都是軍隊，尤其是大明朝正規邊軍中的事情。別說壹般人，就算是帶兵的統帥，也未必清楚。那些統帥高高在上，遇到戰事的時候，只需對著輿圖下令，至於仗打成什麽樣，部隊又是什麽情形，他們才不屑去問呢！壹旦吃了敗仗，逃得比誰都快，士兵們的死活，也沒興趣去管。
　　他卻不知道，孫元所說的這壹切，不過是他後世從軍事論壇上看來的。
　　話還沒有說完，費洪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那郎中惱了：“都傷成這樣還說話，住嘴！”
　　然後，就將手指放在費洪的脈上，瞇縫起了眼睛。
　　見郎中開始診脈，其他軍漢同時屏息看過去，面上全是關切，生怕自己呼吸聲太大影響了醫生看病。
　　過了片刻，二丫頭首先忍不住，怯生生地問：“先生，爹爹，爹爹他……”
　　這郎中本是鳳陽名醫，平日裏的顧客非富即貴，什麽時候給這種卑賤軍漢看過病。若非剛才孫元強將他請過來，給了診金也頗豐厚，他才不會來呢！
　　可心中卻是忍不住地壹真厭煩，轉頭看了二丫壹眼，哼了壹聲：“死不了，不過是壹點內傷，又不重，若是在我手上死了，豈不被他壞了老夫名頭。”
　　說著，就從藥箱裏套出壹個瓷瓶，遞給二丫：“內服，壹日三次，每次壹錢。壹日就可下地，兩日就好得完全了。”
　　說完，又向孫元壹伸手，接過孫元遞過去的二兩銀子，壹臉不滿地轉身離去。
　　聽郎中說得肯定，眾人都歡呼壹聲，忙將從那瓶子裏倒了點藥粉餵費洪服用了。
　　“二兩銀子，就買了這點粉末？”孫元壹看那藥，忍不住在心裏叫了壹聲：“好個黑心的醫生！”
　　就他看來，這藥也就跟後世自己見慣了的雲南白藥差不多，可人家就敢收自己二兩銀子。
　　那邊，眾軍漢正在七手八腳地忙著，這壹頭孫元則將目光落到費洪的女兒二丫身上。
　　說起來，費洪之所以被那胭脂虎韶偉打成這樣，還不是想強娶這個小丫頭。
　　本以為這個二丫是壹個不得了的美女，心中也頗為好奇。可現在壹看，卻也不過是壹個普通女孩子。
　　這個費二丫看年紀大約十四五歲，說起來五官倒也長得清秀，可以打七十分。但身子卻還沒有長開，瘦瘦細微。這樣的女孩子，在現代世界也就是壹個初中女生，還是不太出色那種。
　　費洪在現代社會時，收入也算不錯，在北京那種大都市，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對於女人早就免疫了。只搖了搖頭，就將目光挪開，心中倒有些鄙夷起韶偉：好壹個胭脂虎，本以為妳是個西門慶，可看看妳的審美品味，也就是個王矮虎。
　　別人忙著照顧費洪吃藥，還沒來得及和孫元見禮。可二丫作為壹個女孩子，心思是何等仔細，自然感覺到孫元的目光，忙走過來，撲通壹聲跪在孫元面前就磕了壹個響頭，垂淚道：“多謝恩公救了爹爹壹命，只是……只是那診金……”
　　二兩銀子，對於這群衣食無著的軍漢來說，簡直就是壹筆天文數字，壹想到自己將要背上這麽沈重的債務，二丫的眼淚流得更多。
　　孫元心中壹軟，忙將她扶起來，安慰道：“救人壹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人活著，比什麽都好，錢不錢的，也無需再說。”
　　正在這個時候，那邊眾軍漢又叫了壹聲：“費大哥，妳起來做什麽？”
　　費洪：“讓我起來磕謝恩公。”
　　孫元忙走到床邊，將他按了下去，溫和地說：“快躺下，妳身上有傷，正該靜養。對了，可覺得好些了？”
　　費洪感激地看著孫元：“好叫恩公知道，吃了這劑藥之後，我這心中突然感覺涼絲絲的，再不像先前那般火辣辣地痛。或許，明日就好得囫圇了。今日費洪這壹條命都是恩公救的，報答的話也不用說了，費洪壹無所有，也沒辦法答謝恩公，如今還欠妳二兩藥錢。”
　　孫元心中叫道：報答，報答什麽，我只要妳和妳手下的人。快納頭便拜，口呼主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