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士

衣山盡

歷史軍事

  壹個現代人,穿越到明末的江南。   此刻的揚州還是歌舞升平,還是小橋流水曲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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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4章 站樁

國士 by 衣山盡

2018-7-24 14:36

  “金陵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於南唐,類皆偏據壹方,無以應山川之王氣。逮我皇帝,定鼎於茲,始足以當之。由是聲教所暨,罔間朔南;存神穆清,與天同體。”
  ……
  “登覽之頃,萬象森列,千載之秘,壹旦軒露。豈非天造地設,以俟大壹統之君,而開千萬世之偉觀者歟?當風日清美,法駕幸臨,升其崇椒,憑闌遙矚,必悠然而動遐思。見江漢之朝宗,諸侯之述職,城池之高深,關阨之嚴固,必曰:‘此朕沐風櫛雨、戰勝攻取之所致也。’”
  此文正是被太祖高皇帝稱之為“文臣第壹”的,開國功臣,宋文憲公宋濂所作的《閱江樓記》。
  明洪武七年春,明太祖皇帝決定在京師獅子山建壹樓閣,親自命名為閱江樓並撰寫《閱江樓記》,又命眾文臣職事每人寫壹篇《閱江樓記》,大學士宋濂所寫壹文最佳。
  崇禎十六年的春天冷得厲害,可壹入夏,南京城高熱不退,整個城市都仿佛被放進蒸籠裏,日子相當的難過。
  今日也是同樣的烈日高照,曬得人熱不可耐。
  不過,等上了獅子山上,被江風壹吹,卻是有些涼爽。
  心裏默頌著這篇雄文,冷英穿著壹件棉布軍裝,筆直地站在閱江樓門口,腰上掛著壹口柳葉刀,豎起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
  樓上不時傳來孫元將軍,以及鄭家人的笑聲,就現在的情形看來,敵我雙方這場談判壹開始,氣氛倒是融洽。
  就在這個六月,鄭家未來的繼承人,鄭芝龍長子鄭森,以及鄭家智囊鄭鴻逵壹行人終於來南京了。
  其實,自從回到南京之後,寧鄉軍各部人馬都已經還鎮駐防。孫元將軍因為壹是要催馬侍郎盡快結清尾款,二是要等鄭家的談判人員,則留下來了。這個時候,孫元在南京的府邸卻沒剩幾個人。
  嚴格說來,現在的冷英並不是寧鄉軍的人。他只不過是被朱玄水聘請去做了少將軍的貼身侍衛,只對孫天經負責。
  不過,正因為府中沒有什麽人,冷英就被臨時抽調過來做護衛,保衛孫元將軍的安全。
  冷英剛出道的時候就是個慫包,可壹身武藝的基礎卻打得極為紮實。在馬牧集之戰,受到荊然陣亡的刺激,整個地像是換了壹個人。壹遇敵人瞬間就要同人家分出生死,全然是以命換命的打法,簡直就是殺星下凡。
  對於他的武藝,騎兵軍中的將士們還是很佩服的。
  這次孫元和鄭家貪閱江樓的涼爽,就決定在這裏會面,雙方約定,除了參與談判的三人,各自只帶兩個護衛。
  同冷英壹道過來負責保衛工作的還有傅山,只不過,傅山作為孫元的幕僚,自然是上樓去了,只將冷英壹個人丟在樓下看門。
  有傅山在,裏面就算動起手來,孫將軍也不會有大礙的。
  說起這個青主先生的武藝,冷英只有壹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他以前也同傅山動過手,可惜只不過壹招就被人給放倒了。其實,整個寧鄉軍到現在還沒有人是他的壹合之敵。
  不過,即便是在獅子山上,在日頭下曬了半天,冷英還是感覺熱得厲害,渾身的汗水就如泉水壹般湧出來,不片刻就將身上的衣服浸成深藍色。
  可他依舊繃著面皮,如以前在寧鄉軍受訓那樣紋絲不動。
  樓上不斷有笑聲傳下來,雖然聽不清楚上面在說些什麽,可冷英和鄭家的兩個侍衛卻知道雙方的氣氛還是很融洽的,尚不至於劍拔弩張。
  所以鄭家的兩個人都放松下來,有壹個人甚至解掉了外套,露出滿是胸毛和傷疤的胸膛,不住地用手扇著風。另外壹人則還保持著端正的站肢勢,只不過卻滿面難受的表情。
  那個脫掉外套,敞著胸懷的人看起來甚是粗豪,滿上又生滿胡須,可面龐看起來卻稍顯稚嫩,顯然才不過二十出頭。
  他笑著對另外壹個同伴道:“老四,看情形上頭是打不起來了。放松些放松些,這南京的天憑熱,光這種悶啊比爪窪還厲害,妳且寬寬衣。”
  那個叫老四的人有些為難:“施兄弟,這樣不好吧?”
  施兄弟道:“什麽好不好的,今天大公子和鄭三爺是來和孫太初談判的,又有朝中貴人從中牽線,就算鬧得再不快,也不可能打起來。兩國交兵還不斬來使呢,南京好歹也是京城,大家都是朝廷官員,臉面還是要的。談不攏,大不了下去各自提兵再打。如果現在動刀子,那不是流氓潑皮了。”
  老四壹笑,點了點:“也是,施兄弟說得對。”估計他也是實在受不了啦,就退進閱江樓屋檐下的陰涼裏,用手指刮了刮額頭上的汗水,甩到墻角。
  那個叫施兄弟人看了壹眼冷英:“我說那位哥哥,怎麽稱呼?”
  冷英壹動不動:“冷英。”
  姓施那人壹拱手:“在下施瑯,正在大公子麾下效力。敢問冷兄弟是何來歷,在揚州鎮所任何職?”
  冷英:“我原本是騎兵軍的騎兵,忝為揚州鎮防守,後來犯了事被開革了軍職。如今在府中侍侯少將軍。”
  “嘿,看來咱們還真有些相像,我也是因為喝就壞了事,才被打發到大公子那裏去的。”施瑯壹拍大腿,笑道:“我今日壹見冷大哥就覺得投緣,門口實在是太熱了,不如過來說話。”
  冷英只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依舊站在毒日頭下。
  施瑯:“我說冷大哥,咱們兩家今日是擺明了打不起來,犯得著那麽緊張嗎,給兄弟我壹個面子好不好?看得出來,冷大哥也是壹個武藝高強,鐵骨錚錚的好漢,兄弟我壹看妳就覺得喜歡。來來來,咱們壹起說會兒話。今日別後,若是妳我兩家談得攏也就罷了。若是談不好,說不定咱們以後還很有可能在戰場上見著面,妳我先認識認識不好嗎?來,喝壹口。”
  說著,他就解下腰上的那口葫蘆,有淡淡的酒香傳來。
  冷英冷冷地看了他壹眼,作為壹個在戰場上打了個滾的戰士,又是做慣了偵緝的錦衣衛出身,他自然看得出來這個施瑯年紀雖然不大,可和人交手的經驗異常豐富,是個沙場老卒。否則,二十出頭的人身上不會帶這麽多槍傷、刀傷。
  施瑯之所以要給自己套近乎,只怕未必沒有升量寧鄉軍成色的意思。剛才已經將話說成這樣,內中未必沒有給自己施壓的意思,若自己答應過去,卻是要被他壓了壹頭。
  冷英道:“某今日過來給孫將軍做侍衛,得的命令是封住樓門口,不放壹個閑人進去。職責所在,施兄弟好意就心領了。”
  “怎麽,不給面子?”施瑯故意板起了臉,道:“確實,咱們得的命令都是不放任何壹個人進樓。可沒說要像木樁子壹樣杵在太陽地裏啊!”
  冷英:“對不住,咱們寧鄉軍的軍紀就是這樣。行如風,站如松。”
  說著,又將胸膛挺高了壹些。
  “寧鄉軍的人都是他娘的傻子。”叫老四的那人冷笑了壹聲,從施瑯手中奪去葫蘆,美美地喝了壹口,然後愜意地呻吟壹聲。
  施瑯卻不生氣:“原來寧鄉軍的就是這麽訓練士卒的,直將人都訓成木頭了。”
  冷英也懶得同這兩人廢話,依舊壹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老四:“嘿,真是個傻瓜!”
  施瑯也不說話,就那麽笑笑,看著冷英。
  太陽依舊很毒,可冷英就那麽站在日頭下,手按刀柄,紋絲不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著冷英額頭上的汗水不住流下來,流到鼻尖子和下巴上,然後壹滴壹滴地落到地上。
  施瑯和老四的臉色漸漸地變了,難道這寧鄉軍的軍紀真這麽嚴明。如果所有的揚州兵都是這樣,孫元還真不好對付啊!
  施瑯猛地跳起來,然後壹腳踢中老四:“老四,起來站崗,別叫寧鄉軍,別叫冷兄弟看請了咱們。”
  他飛快地穿好衣裳,賭氣似地站在冷英對面,狠狠地看了過去。
  但冷英還是那副招牌似的冰冷表情,目光甚至沒有壹絲人類的情感。
  施瑯還好些,老四的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憤怒仇恨:老子今天只怕要吃苦了,老子今天同妳這鳥人個杠上了!
  同樓下的情形不同,樓上卻是滿座如沐春風。
  樓上的風很大,早已經設下了酒宴。
  壹張大圓桌放在二樓的閣裏,上面放在新鮮水果和壹壺黃酒,門窗都大開著,從樓上看出去,能夠看到浩蕩的長江水。
  清風徐來,叫人十分舒服。
  孫元、傅山和鄭森、鄭鴻逵已經各自吃了三盞酒,說了半天客套話,大家相處得還很愉快。
  鄭鴻逵不愧是武舉人出身,人高馬大,舉手投足中有壹種強大的自信,氣場很足。若單從相貌和氣質來看,這就是壹個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但孫元知道,這不過是個假象。這個鄭家的二當家精明得很,剛才大家說了半天話,此人竟是滴水不漏。而且談吐甚是風雅,給人好感,讓人禁不住想與之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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