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對飲遊師雄

　　再見遊師雄，楊懷仁覺得老頭蒼老了許多，打仗操勞和在家閑養，差別太大了。
　　這次宋夏大戰，雖然他作為馬步軍總管不用親自上陣殺敵，但老遊是個較真的人，兵馬的調配，壹應的後勤準備都做的仔細，所以這三四個月的操勞，好像用去了他三四年的生命壹般。
　　別人老來白頭，是壹點壹點的白，總有個黑白相間的過程，本來老遊也是這樣的，可壹場戰爭下來，老遊的頭發還真是見了鬼了。
　　倒沒說操心勞神到壹夜白頭，可壹頭灰不拉幾的頭發是什麽意思？
　　遊師雄見楊懷仁盯著自己的腦袋發呆，壹口酒霧噴過來，“小子，看什麽看？數老夫的頭發嗎？妳數不過來的，哈哈。”
　　楊懷仁和遊師雄很親近，是忘年之交，楊懷仁跟他相處自然心懷敬意，只是每次都被老遊用老頑童似的方式給破壞了，所以他也便變得沒大沒小了。
　　“老頭！誰數妳頭發了，我是覺得妳這老頭頭發很奇怪，妳要麽白要麽黑，妳這灰不拉幾的，算怎麽回事？”
　　遊師雄笑哈哈的，“想知道啊？哈哈，本來呢，老夫頭發都快全白了，可這次打了打勝仗，老夫高興啊，所以它們又要從新轉黑，只是還沒來得及，才轉了壹半，所以是灰色的。”
　　“哈哈”，楊懷仁大笑，“是因為妳升了官，才這麽高興吧？”
　　“胡說！”
　　遊師雄道，“老夫快六十了才混了個直龍圖閣兼領秦州，妳小子年紀輕輕就比老夫官大，還有心思消遣老夫？”
　　“妳拉倒吧，我那官也就聽著大，實際上毛的實際權力沒有，怎麽能比？對了，這次官家賜封妳個洮縣公，分了不少地吧？”
　　遊師雄虎著個臉，“洮州什麽地方妳比我清楚，那地方比環州還偏，能有多少食邑？倒是妳封了北方王了不得了，是不是啊楊大王爺？”
　　楊懷仁也佯作板起臉來，“總聽著妳這老頭是在罵我。我要了地要做什麽，妳也知道啊，以後還要仰仗著妳照顧呢。”
　　遊師雄呵呵笑了起來，“妳捐了錢我在秦州蓋了私塾，老夫答應妳的事情自然不會不作數，何況聖旨都下了，我敢不配合嗎？”
　　“聖旨都下了？我還真不知道。”
　　“老夫也看出來了，妳現在啥都不操心了，安心當妳的逍遙王爺。妳過的倒是自在，只是勞累了妳家的幾個娘子，全是她們在操勞。
　　聖旨雖然才下來，但準備工作，她們先前都做了不少了，人力物力財力妳家都是響當當的，別說建壹個做外貿生意的市鎮，就算是建壹座城，也就是壹年的事情。”
　　“唉……”
　　楊懷仁嘆了口氣，“我家我說了不算，幾位娘子也都能幹，妳說啥辦法？”
　　“得了便宜賣乖，說的就是妳吧？”遊師雄鄙視地瞪了壹眼楊懷仁，接著無奈搖了搖頭，“算了，妳小子是個有福的人，連契丹公主妳都能騙到手，契丹皇帝都抓不住妳，妳說這世上還有人能治妳嗎？”
　　楊懷仁心說這都哪兒跟哪兒啊？說我把契丹公主騙到手，真是能扯，明明是契丹公主騙了我好不好？
　　不過這種事，沒法給跟個老頭子說，說了只能讓人家更看不起妳，所以楊懷仁幹脆默認了了事。
　　只是忽然想起遊師雄這老頭正好活了六十歲，想想離現在也只剩下兩三年的光景了，楊懷仁望著遊師雄開心的樣子，是又遺憾又擔心。
　　遊師雄見楊懷仁發呆，端了兩碗酒過來，“想什麽呢？喝酒吧！”
　　楊懷仁接過來，壹飲而盡，壹老壹少很有默契地同時翻過碗來給對方看。
　　“痛快！咳咳……”
　　遊師雄捂著胸口，拉著楊懷仁座下，又要去抓過酒壇來倒酒。
　　楊懷仁擋住了酒碗，“老遊啊，不是我說妳，妳年紀也不小了，看見美酒就沒夠，這樣不好，還是身體要緊。”
　　遊師雄似乎早就心中有數，點點頭放下了酒壇，“妳以為我自個兒心裏沒數呢？人生得意還須盡歡呢，何況這麽開心的事情，我這個老頭子可能這輩子也就經歷這麽壹次了。”
　　“這有啥？”楊懷仁大吹大擂，“今年滅了西夏，明年把契丹人趕到塞北去！”
　　“能的妳吧！”
　　遊師雄嘴上這麽說，可是心裏卻樂開了花，盡管他知道西夏和遼國可不是壹回事，西夏平時橫了點，可論國力還真沒法跟大宋比，若不是契丹人在搞平衡，大宋根本不怕西夏的。
　　但遼國就不同了，綜合來看，宋遼都是大國，但要論打仗，宋朝現在明顯不是遼國的對手。
　　“妳今年剛娶了契丹公主，明年就打算去掀老丈人家的桌子？”
　　楊懷仁不以為然，“也許明年不太可能，但十年後，老子說掀就掀了，他能把老子怎麽樣？！”
　　遊師雄壹巴掌拍在楊懷仁腦門子上，“吹牛要有罪，妳小子壹天能死八百回。妳當打仗就是拼誰功夫好呢？
　　我告訴妳，就算妳的外貿基地成功運作了，賺十年的錢，不夠打壹個月仗的，妳這麽聰明，我壹提妳就應該明白。”
　　楊懷仁自然明白，就說這次宋夏大戰，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幾乎可以說是舉大宋全國之力才滅了壹個西夏，朝廷幾乎壹年的稅收都砸在裏邊了。
　　楊懷仁雖然有錢，可跟朝廷壹年的收入相比，那就小巫見大巫了，個人和國家，終歸不是壹個量級。
　　如今取勝自然是值得的，如果失敗，那結果將會是災難性的。所以無論哪朝哪代，對外戰爭，都是壹柄雙刃劍，贏了皆大歡喜，輸了自掘墳墓，有多少朝代的沒落和死亡，不是從經濟崩潰開始的？
　　不論天災還是戰禍，也或是貪官汙吏橫行搞得名不聊生，都是在壹個國家的經濟無法支撐起龐大的人口生活必須之後，導致了整個國家大廈的崩塌。
　　不過楊懷仁覺得，遊師雄還是小看了他在外貿買賣中能夠賺到的錢了，當然，說用戰爭方式去和遼國正面剛，也是楊懷仁的酒話，他心裏有更好的不用動兵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