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9章 龍歸滄海

　　在按察使林清和與布政使王守素的“陪同”下，秦牧安然出了南昌城。
　　與他壹同出城的，還有馬十三，馬十三是非常重要的人證，秦牧當然要先掌握著他，至於馬明遠，在按察使林清和“錄完口供”之後，秦牧壹時大意，讓他“跑”進了群情鼎沸的難民當中，讓他回歸人民大眾，和光同塵，羽化飛仙去了。
　　除此之外，壹同出城的還有壹份林清和與王守素聯名彈劾巡按禦使馬明遠奏疏，以及馬明遠畫押認罪後的口供，由秦牧派人送往京城。
　　秦牧不管朝廷會作何感想，及作何處置，反正有了江西按察使和布政使的聯名奏疏，就算當朝首輔陳演要幫馬明遠，這也只是壹場“階級內部矛盾”，秦牧用不著背負上造反之名。
　　這份奏疏從江西送到京城需要不少時間，朝廷要處理就要查證事情經過，這壹來壹回，又要耗時良久。
　　大明朝還半年就亡了，這“階級內部矛盾”在明亡之前，能不能得出處理結果鬼才知道，所以秦牧根本不擔心朝廷會作何處理。
　　至於林清和與王守素為什麽願聯名彈劾馬明遠，很簡單，他們不同意聯名彈劾馬明遠，秦牧就會讓馬明遠繼續當著滿城百姓供述罪行。
　　當官的誰屁股上沒沾點屎呢？馬明遠在南昌敢這麽囂張，肯定掌握著林清和及王守素壹些把柄。
　　到了那種地步，相信馬明遠也很樂意供述，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反正他已臭大街了，還會介意別人壹起跟著臭嗎？
　　“二位大人盛情相送，下官感激不盡，就到這裏吧，臨別前下官有壹言相贈，左良玉進逼武昌，加上盤踞漢水上遊的李自成有意吞並張獻忠，張獻忠不甘人下，拒絕歸附李自成，迫於二者壓力，張獻忠必定會南下湖廣，進逼江西，欲奪江南半壁，二位大人還需及早防備，以免南昌落入賊手才是。下官言盡於此，就此別過。”
　　秦牧長身壹揖，又恢復了彬彬有禮的樣子，林清和與王守素心中又氣又怒，齊齊冷哼壹聲，仰望天空，懶得多看他壹眼，至於秦牧說的話他們有沒有聽進去，鬼才知道。
　　“我誌未酬人猶苦，江山處處有啼痕，願提神兵三百萬，橫掃鬼魅蕩乾坤……”戰馬嘯嘯人立而起，秦牧昂首長嘯壹聲，帶著壹百鐵騎奔騰而去。
　　林清和與王守素不禁雙雙將目光投向秦牧遠去的背影，這個小小的補缺知縣，絕不僅僅會大放厥詞而已啊。
　　他在贛南蕩平叛亂，在南昌直闖按察司公堂，在公堂前短短壹番話，便將百姓與士兵的情緒煸動起來，他做的壹切看似沖動，卻又處處占盡主動。
　　林清和與王守素久久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神情極為復雜。
　　這大明的氣運弱到了什麽地步，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桿秤，若非如此，秦牧壹個小小的補缺知縣，就算有些功勞在身，敢帶兵沖擊按察司衙門嗎？他敢他把馬明遠扔到難民中去，讓難民活活打死嗎？他敢嗎？
　　真算起來秦牧這還是好的，左良玉驅襄陽壹郡之人實軍，大掠武昌，九江，劉澤清劫掠山東河南，殺人無數，為禍比叛軍還烈，這樣的事情多不勝數，朝廷能拿他們怎麽樣？
　　除了不斷的給他們加官進爵安撫，還能拿他們怎麽樣？
　　和這些人相比，秦牧帶兵收拾個巡按禦使根本不算什麽。想到這天下局勢，王、林二人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李香君仍穿著上堂受審時那的套蔥白底繡紅梅花的八幅湘裙，髻上壹支鳳頭白玉釵，面不敷粉，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靠在窗邊，看著車窗外的秦牧，秦牧身上落滿了黃塵，衣衫上浸著汗漬，若是以前在媚香樓上遇見這樣邋遢的人，她壹定會十分厭惡。
　　但這壹刻，她有的只是滿心的感動，這證明秦牧為了她，日夜兼程趕來，根本沒顧得上梳洗。
　　在金陵城時，秦牧給她的印象總是文質彬彬的，但這壹次，壹個殺伐果斷，而不失謀略手段的秦牧顛覆了她原來的印象，二者判若雲泥，大相徑庭，但卻使得秦牧的形象在她心中更加豐滿，更加清晰起來。
　　她想到了壹個詞來形容現在的秦牧，那就是上馬治軍，下馬治民。
　　但秦牧似乎還嫌自己的形象不夠豐富，李香君剛想到這，秦牧就再次顛覆了自己的形象。
　　壹聲馬嘶，秦牧從馬上摔了下來，面部著地，啃了壹嘴的泥，這狗吃屎的樣子顯然和“下馬治民”沒什麽關系。
　　“秦郎。”李香君發出壹聲驚呼。
　　“大人。”劉猛迅速躍下馬來扶他。
　　“別停下，出了南昌地界再休息。”秦牧強自說完這句，便昏了過去。
　　李香君匆匆跳下馬車，惶急地奔到秦牧身邊，見他整個人已經昏迷，嘴邊滲出血跡來，“秦郎，妳怎麽了？”壹股熱霧剎時迷蒙了她的眼眶。
　　秦牧主要是體力透支過甚，壹個不慎從馬上摔下來，被撞昏的。
　　從會昌到南昌，壹路急奔，馬不停蹄，他雖然鍛煉了壹段時間，更體質還難與劉猛這些人相比，加上心裏焦急，路上劉猛他們睡覺的時候，他還要苦苦思索救人的對策，根本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人救出來了，心神壹松，再也支撐不住。
　　李香君不顧他壹身汗臭，讓劉猛把人擡上車後，悉心護理著。
　　劉猛則切實地執行著秦牧的命令，率著壹百人馬繼續南奔。出南昌城時，秦牧實際是以林清和與王守素為人質，這才能順利出城的。二人身為壹省大員，被秦牧挾制心中豈能沒點怒氣？
　　是以秦牧昏迷前還不忘吩咐壹句，只有出了南昌地界，才能確保安全啊。
　　秦牧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泡在氤氳的熱水裏。
　　浴桶邊，李香君穿著翠綠煙紗碧霞羅，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秦牧還是第壹如此近距離的欣賞她的美。
　　她纖腰不堪壹握，如春風弱柳，彎下來幫他擦洗身體時，領口泄出壹抹春光，壹對形態優美的玉鴿在衣衫內輕輕晃動，中間壹道不深不淺的玉溝間墜著壹枚紅色的瑪瑙吊墜，把她的肌膚襯得更是細潤如玉、柔光若膩。
　　“妳醒了。”李香君動作壹滯，先是驚喜，緊接著俏顏上很快染上紅霞，讓她美得象壹朵沾著朝露的初開芍藥。
　　秦牧身上壹絲不掛，剛才窺視她領口內的春光時，身體有了反應，此時已是壹柱擎天，雖然泡在水裏看不真切，但還是讓他感覺十分尷尬。
　　“香君，還是讓我自己來吧，對了，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秦郎放心吧，已經進入吉安府境內，秦朗昏迷了整整壹天壹夜……”說到這，李香君眸中莫名的又有些濕潤；
　　秦牧為了自己風雨兼程趕來，不惜大鬧按察司大堂，想到這些，她心中的羞意漸淡，輕搖了壹下螓首繼續幫他擦洗起來，動作溫柔得象個體貼的小嬌妻。
　　“奴請郎中來幫秦郎看過了，秦朗是勞累過度，體力透支導致落馬昏迷，這幾日妳要多調養，好生……啊。”
　　李香君突然嬌呼壹聲，渾身酥軟的靠在浴桶邊，俏臉上滾燙如火，秦牧全身也輕顫了壹下，李香君那纖纖玉指無意中撫過某個地方，讓他幾乎忍不住呻吟出來。
　　“香君，我……我餓了，妳先去備些飲食吧，這兒我自己來就行了。”
　　秦牧確實很“餓”，加上面對的是李香君這樣壹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他幾乎控制不了那蠢蠢欲動的念頭。
　　但這男女之間的事，總需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絕非故作清高，特別是在註重貞操的古代，壹見面就直接把人推倒，那和招妓有什麽差別？這既是對李香君的不尊重，也昭示出自己品性的低劣，缺少基本的自制力。
　　李香君猶豫了壹下，終是羞紅著臉低應道：“那奴就先……先出去吩咐壹聲，再進來侍候秦郎。”
　　她盈盈壹福，因渾身酥軟，差點栽倒，秦牧等她那嬌小玲瓏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立即壹躍而起，雙手並用，飛快地擦洗，就象在進行壹場爭分奪秒的水戰。
　　浴桶中水花四濺，有如巨龍翻騰，嘩嘩的水聲夾雜著某人懊惱的聲音：“他娘的裝什麽君子，妳是君子嗎，有福不享，反而搞得人在船頭渴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