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壹二章滎陽鄭氏那又如何?
盛唐血刃 by tx程誌
2019-5-25 20:53
“我出身清河崔氏!”崔盈盈俏眉緊皺道:“清河崔氏,乃天下第壹世家,第壹門閥!”
“清河郡啊,我隨張大使去過!”如果是其他人,聽到清河崔氏要麽肅然起敬,要麽膽戰心驚。可是羅士信的大腦回路顯然與其他人的不壹樣。
崔盈盈本來想告訴羅士信,崔氏的門第太高,而歷城羅氏,就是壹個名不見傳的庶族。只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羅士信居然說過清河郡,他去過。
崔盈盈此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然而,羅士信卻非常認真的道:“妳要是想家了,我可能護送妳回家!~”
聽到這話,崔盈盈心中壹暖。
羅士信有點傻,只是傻得可愛。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壹陣爭吵聲。
羅士信聽得清楚,只壹個非常拽的聲音在門外吼道:“妳們是哪位將軍的部下。”
親衛恭恭敬敬的回答:“我們羅將領的親衛!”
“哦!”來人似乎來得不小,壹聽羅士信輕輕哦了壹聲,不耐煩的道:“都散了吧,這裏不是妳們來的地方!”
羅士信的親衛慢吞吞的說:“這話妳說了不算,能命令我們的人很多,但是還輪不到妳!”
“妳,放肆,給我滾開!”盡管羅士信在屋中,可是還聽到那個語氣中怒火沖天。
羅士信的親衛只給來人壹個背影。
“妳————”那人的鼻子都冒出煙來了:轉過頭來對身邊的鄭氏家丁:“此獠以下犯上,給我拿下。”
“誰啊,壹來到就喊打喊殺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在眾人敬仰的目光中,羅士信拎著他的高錳鋼鐵槍從屋裏走出來。
看到羅士信從屋裏出來,鄭仲勉非常意外,他吃驚的指著羅士信道:“妳為什麽在裏面?”
鄭仲勉不是別人,正是崔盈盈的未婚夫,他的未婚夫屬於手續齊全,只差拜堂入洞房了。可是看著自己未婚妻子下榻的房間裏走出壹個陌生男子,對於壹個男人來說,恐怕沒有比這更嚴重的挑釁了,絕對是哪壺不好開哪壺哪!
羅士信表示非常不理解鄭仲勉的憤怒,非常無辜的望著他道:“我就為什麽不能在這裏,這裏是妳家?”
鄭仲勉的太陽穴便突突直跳,血壓狂飆,喘息越來越粗重,牙齒越來越癢,眼睛越來越紅,真恨不得壹刀剁了羅士信!他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鐵青著臉,從牙齒縫裏崩出壹個字:“妳——”
羅士信伸手壹指鄭仲勉等眾人道:“妳們該幹嘛就幹嘛去,都散了吧!”
說完又伸了個懶腰,聳拉著腦袋往裏走,從頭到尾都沒有拿正眼看鄭仲勉。
鄭氏家丁都看傻了眼。在他們的認知裏,滎陽鄭氏代表著滎陽的天,擁有生殺大權,鄭氏說讓誰三更死,誰絕對活不過天亮。在滎陽,鄭氏只要咳嗽壹聲,滎陽十數萬百姓士兵紳雙股顫栗,尿意盈盈。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囂張的將領,竟敢對鄭仲勉如此無禮?
鄭仲勉氣得臉色如同開了染坊,壹會兒青,壹會兒紅,壹紅兒紫,只是羅士信看也不看他壹眼。
就在這時,崔盈盈在丫鬟的攙扶下,從屋內緩緩走出來。
看到崔盈盈,鄭仲勉心中的怒火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他嗆啷壹聲拔出佩劍,指著崔盈盈罵道:“賤人,妳還有臉出來!今天我殺了妳!”
崔盈盈此時也委屈極了,她什麽也沒有做,在堂堂滎陽鄭氏別院裏居住,險些被夏軍亂兵非禮,可是鄭氏連壹個人出頭都沒有。最終還是依靠著崔氏忠心耿耿的家丁拼死護著她殺出來了,否則她早已成為壹具屍體。
崔盈盈也不是伶牙俐齒的人,被鄭仲勉壹陣臭罵,她反而不知怎麽辯駁,只是眼睛裏蓄滿了水霧,快要哭出來了。
羅士信歪著腦袋看著鄭仲勉道:“妳把崔娘子氣子,趕緊道歉,否則我打扁妳。”
“羅士信,我跟妳拼了!”壹聲尖銳的、拉鋼絲壹般的尖叫打破了門口的寂靜,嚇得枝頭上的小鳥壹哆嗦,險些從樹上栽了下來。
羅士信回過頭壹看,不由得嚇了壹大跳。只見鄭仲勉的脖子上的血管像壹條條大蚯蚓壹樣暴凸而起,張牙舞爪,仿佛輕輕壹針就會爆裂開來,鮮血狂噴!
鄭仲勉兩頰的肌肉已經完全扭曲,,那雙眼睛瞪得幾乎要從眼眶裏蹦出來,再加上醬紫的臉色,根根豎起的頭發,還有那雙張開的利爪,怨毒的目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只要再往他嘴角和指甲上染壹點血,拉去拍猛鬼片那是綽綽有余了!
羅士什麽樣的兇人沒有見過,鄭仲勉的樣子雖然嚇人,還嚇不倒羅士信,羅士信卻不依不撓的道:“妳……妳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病了?病了也得道歉!”
鄭仲勉喉嚨微微發甜,心中瞬間恢復壹絲清明,暗道不好,讓這小子氣得要吐血了!他的聲音高亢尖厲:“來人!將這個給我拿下!”
在鄭仲勉心中想著,此時夏軍已經撤退,現在滎陽城已經被唐軍控制了。對於唐軍,鄭氏絕對沒有忌憚,且不說鄭仁泰效忠李世民,成為大唐右武衛大將軍,就連鄭仁願也就是他的親叔叔,李建成麾下當東宮門下從事,況且他還有壹個族姐鄭觀音是太子妃,要殺壹個唐朝的將領,那不過是舉手之勞。像陳應這樣的高級將領,東宮紅人他還惹不起,不過羅士信,無名無份,聽說還是瓦崗降將,隨便就找個理由處置掉了。
壹聽這話,羅士信還沒有怎麽著,可是崔盈盈卻是大急。作為七宗五望之壹的鄭氏,絕非羅士信這樣沒有出身,沒有門閥庇護的庶族將領可以招惹的,用後世的話說,鄭氏是黑白兩道都有人,捏死羅士信跟捏死壹個螞蟻壹般。
崔盈盈擋在羅士信身前,冷聲喝道:“誰敢!”
鄭氏的家丁,紛紛拔刀出鞘,搶上前來就要拿人。
羅士信豈會縮在女人身後,讓女人保護。他壹個箭步護在崔盈盈身前,橫槍壹指,面色陰沈:“誰敢動壹下,我讓他橫著出去。”
雖然羅士信雖然粗魯,這壹胳膊雖然只是輕輕壹攔,可是崔盈盈卻感覺自己的胳膊像是被壹根鐵棍掃中壹般,隱隱發痛。不過崔盈盈心中卻感覺壹暖。望著羅士信的身影,越看越是欣喜。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寧為英雄妾,莫為賴漢子妻。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愛?
到底是什麽感覺,崔盈盈說不上來。
不過,此刻她感覺被濃濃的幸福感包圍著。
鄭仲勉像癲癇病發作似的全身微微抽搐,狂叫:“拿下!壹起拿下!”
羅士信冷笑:“我怕妳拿不下!”
就在這時,得得得的馬蹄聲響起。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長街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鉤鐮槍騎兵,至少上千名騎兵,手中舉著鉤鐮槍,而在這個時候,房屋後面又出現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壹具具強弩早已張開,尖銳得令人膽寒的箭鏃早已嵌入箭槽,筆直的門口的數十名鄭氏家丁。壹股陰冷的嗜血氣息席卷全城,駭得鄭氏家丁上下都變了臉色。最可怕的是,他們聽到盔甲的鏗鏘錚鳴之聲,地面微微震動,上百名重裝步兵活像壹群坦克似的從遠處裏面沖了出來,上百把陌刀軍扛在肩上,只消羅士信壹聲令下,馬上就會毫不留情的劈下來。
當然,哪怕沒有這些陌刀軍將士和弓箭手,光憑羅士信身邊的親衛,也可以將鄭氏這些家丁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不過羅士信也知道,鄭氏不是吃素的,真殺了鄭仲勉,還真不好收場。
就在這時,壹個陰揚怪氣的聲音從房頂上響起:“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段誌感的兄弟,真他娘的活膩味了!”
強弩環伺,鐵騎森森,甲士崢嶸,殺氣沖霄,面對這等陣仗,鄭仲勉不禁肝膽俱裂,差點沒尿出來。在他的眼中,夏軍已經惡狼了,可是跟唐軍相比,夏軍將士簡直就是人畜無害的小白兔。
羅士信冷冷的吼道:“滾!”
鄭仲勉如蒙大赦,忙不跌的向遠方跑去。
“回來!”
鄭仲勉就像定身法壹樣,他不敢動彈壹下。
“道歉!”羅士信揚了揚手中的鐵槍然而冷冷的喝道:“壹,二……”
鄭仲勉哪敢遲疑,他戰戰兢兢的走到羅士信身邊:“對……對……不起,仲勉……有眼……無珠!”
羅士信冷冷的道:“妳不用向我道歉,向崔娘子道歉!”
鄭仲勉現在只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吞:“對不起,我鄭仲勉有眼無珠,冒犯崔娘子。”
鄭仲勉最終還是被羅士信放走了,陌刀軍將士與鉤鐮槍騎兵緩緩撤退。
段誌感望著羅士信與崔盈盈竊竊私語,喃喃的道:“我滴傻兄弟,妳闖了大禍了!”
段誌感沒有走,他在等羅士信。
直到羅士信與崔盈盈說了將近壹刻鐘話,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街口轉角,羅士信滿臉甜蜜的策馬而行,突然看到矗立在墻角的段誌感,被嚇了壹跳。
“段兄弟,謝了!”羅士信想起段誌感率領部曲來恐嚇鄭仲勉,雖然羅士信不需要這種幫助,然而卻代表了段誌感的心意。
段誌感嘆了口氣道:“為了她,妳值得嗎?”
雖然沒有提名字,羅士信也明白段誌感口中的她,就是崔盈盈。
羅士信緩緩解下頭盔,毫不猶豫的道:“值得!”
段誌感望了望周圍看著滎陽此時只有鄭家大院還亮著燈,恐怕消息已經傳開,今天夜裏註定是壹個不眠之夜。良久,段誌感嘆了口氣道:“傻兄弟,她是鄭氏媳婦,就是告到禦前,鄭氏還是占著理的!”
在古代婚姻制度,本來就是平等的制度。現在哪怕崔盈盈與鄭仲勉沒有拜堂成親,可是六禮之中,已經過四禮,在古代律法上,他們已經法理上的夫妻關系。
羅士信搖搖頭道:“那又如何?”
段誌感這才想起,羅士信是壹個癡人,在他心中什麽滎陽鄭氏,什麽太原王氏可能與村口張大財主家是壹個樣子,最多是有點錢,有點地,有點勢力而已。段誌感道:“鄭氏的勢力很強!”
羅士信道:“那又如何?”
段誌感被羅士信懟得非常無語,不過再怎麽著,羅士信也是袍澤,也是壹個大鍋裏撈飯吃的兄弟。他道:“妳要想得到她,只有壹個人可以幫妳!”
羅士信道:“陳大將軍?”
段誌感點點頭,其實他還沒有把握。畢竟侯莫陳氏雖然是西魏、北周時期的八大柱國家族,與李淵家族並列,當然侯莫陳氏因為是軍功起家,在軍事領域更強壹些。然而滎陽鄭氏那是千年世家,與侯莫陳氏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除非在侯莫陳崇活著的時候,或許可以力壓鄭氏壹頭,不過鄭氏也不見得會服軟。這件事,羅士信不光掃了滎陽鄭氏的面子,連清河崔氏的面子也同樣掃了。
段誌感俯身在羅士信耳邊道:“妳這樣啊……或許陳大將軍可以幫妳,否則妳就看著她成為別人家的媳婦吧!”
羅士信頓時明白了。
他又擔心鄭氏騷然崔盈盈,又下令近百余名親兵守在崔盈盈居住的院外。
……
天不亮的時候,陳應習慣性的起床,簡單洗漱壹番。陳應的早餐非常簡單,兩顆煮雞蛋,壹碗小米粥,還有鹹菜。陳應剛剛端起碗,就聽見門外傳來了壹陣腳步聲,陳應微閉著眼睛,微微蹙起眉頭。
郭洛躬身道:“主上,出了大事!”
陳應微微不悅道:“什麽事,爽利點!”
郭洛:“主上,您……您還是……去門外看看吧!”我去看看!”
陳應點點頭。他急忙扒拉幾口小米粥,起身向門外走去。
此時滎陽氏府衙門,只見羅士信袒露的上身,背上還綁著壹捆柳枝條。羅士信本想找藤條來著,只是壹時間沒有找到而已。
看著羅士信鬧了這麽壹出,陳應給逗笑了:“羅士信,妳是鬧得哪壹出?”
羅士信俯身磕頭道:“大將軍,俺闖禍了,您打死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