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貓膩

玄幻小說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借與玉川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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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不是當掌門的料 新

大道朝天 by 貓膩

2019-4-8 20:26

  阿大感覺到強烈的警惕不安,如果不是境界高深,竟是險些炸成壹朵蒲公英。
  它仰頭看著南忘,壹臉無辜,表示井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他好像去過水月庵。”
  南忘看著對面的神末峰,自言自語道。
  阿大喵了壹聲,心想那時候我不在他身邊。
  南忘細眉微挑,訓斥道:“妳跟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了,居然什麽都不知道?回去後給我盯緊些!”
  說完這句話,她直接把它扔到了天上。
  青山九峰裏,適越峰與昔來峰隔的最近,只有壹道石梁的距離。
  神末峰最孤,哪怕是最近的清容峰也隔著數裏。
  也只有南忘這樣的破海上境強者,才能把壹只貓扔出這麽遠。
  阿大化作壹道白影,貫穿雲海與夜空,畫了壹道弧線,落在了神末峰頂。
  轟的壹聲響,石屑到處亂飛。
  正在崖畔發呆的顧清、元曲與平詠佳,還有正在吸收天地靈氣的寒蟬都嚇了壹跳,趕緊起身來看。
  崖面上出現了壹個坑。
  阿大從坑裏爬了出來,搖頭晃腦抖掉石屑,又像吐貓毛壹樣呸了好幾聲,回首望向清容峰,眼裏滿是惱意。
  幸虧神末峰的禁制沒開,不然它今天真要掉壹身毛,疼好些天。
  名字再如何鄉土,看著再如何無害,似乎在神末峰沒有任何地位,它終究是青山鎮守白鬼大人,是年輕弟子心裏的老祖宗,顧清三人自然不便看著它如此狼狽,趕緊散開,回到道殿裏。
  井九走到它身後,問道:“還好嗎?”
  阿大再回首,恨恨地看了他壹眼,心想好個屁,沒看到我這樣了?
  井九有些意外,心想眼神幽怨也就罷了,為何會有恨意。
  阿大憤怒地喵了壹聲。
  “要弄白如鏡,妳也不提前打個招呼,直接就掐下去了,不疼啊?還有!最後如果不是我用威壓震住他的心神,妳打得過他嗎?妳要打得過他,壹直把我抱著做什麽?就為了裝嗎?我呸!”
  井九心想自己現在剛剛破海,在先前那種關鍵時刻,當然還是要把妳抱著比較安全。
  阿大的憤怒依然未消:“妳裝就裝吧,結果裝完就不管我死活了?居然讓那個酒鬼把我抱了過去!”
  井九說道:“她打不過妳。”
  “這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嗎?我要真把她的臉撓花了,元騎鯨會是啥態度!妳會是啥態度?”
  阿大更加憤怒,在神識裏瘋狂地吼著:“我還不知道妳們這些男人!”
  ……
  ……
  說元騎鯨,元騎鯨就真的到了。
  這次來的不是三尺劍,而是他本人。
  阿大恨恨地看了他壹眼,終是沒敢做什麽,撈起壹直在裝死的寒蟬,轉身向洞府裏走去,去找臘月。
  元騎鯨神情漠然,心情卻有些略怪,問道:“阿大這是怎麽了?”
  井九不方便說南忘的事情,轉而問道:“壹夜妳都等不及?”
  元騎鯨面無表情說道:“不說明白,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這說的自然是柳詞遺詔的事情。
  白如鏡逼元騎鯨宣讀遺詔的時候,就可以看清楚,他已經猜到了遺詔的內容,而且不想執行。
  井九走到崖邊坐下,雙腿下意識的蕩了蕩,發現腳底離雲海比平時更遠。
  元騎鯨走到他身後看了壹眼,說道:“妳腿沒他長。”
  井九說道:“今夜的雲太低。”
  元騎鯨說道:“妳真想當掌門?”
  井九說道:“妳就這麽不想讓我當掌門?”
  星光落在元騎鯨的臉上,臉色如雪。
  他沒有受傷,是在生氣。
  三百年前我就想讓妳當掌門,結果當時是誰不幹,還讓柳詞當了?
  “妳是當掌門的料嗎?”
  元騎鯨寒聲說道:“柳詞真是胡鬧!”
  不管是修行天賦、智慧、推演計算能力、陰謀水準,井九都很優秀,甚至可以說完美,是青山掌門的完美人選。
  問題是元騎鯨知道他有病。
  懶病。
  柳詞也很清楚這點,為何會在遺詔裏寫下井九的名字。
  在元騎鯨看來,道理很簡單,就是為了防著自己。
  不管是方景天還是廣元真人,也不用理會天光峰壹脈的意見,如果元騎鯨真想當青山掌門,誰能壓得住他?
  就連太平真人回山都沒用,放眼朝天大陸,只有壹個人能讓元騎鯨主動退讓。
  柳詞看著溫和而低調,真是智慧無雙的人物,用壹個方法便解決了青山繼承可能出現的所有問題。
  井九看著雲海的盡頭,說道:“妳以為我想?”
  元騎鯨說道:“不想就不要做,幾百年來妳不壹直這樣?”
  井九依然看著遠方,眼神有些復雜,說道:“妳不知道這幾年我與他的對話。”
  元騎鯨心想妳居然也會和人聊天?
  “他最常問我的話總是那麽幾句話,妳來做掌門?掌門妳來做?要不然妳來?妳來?”
  井九沈默了會兒,說道:“我來就我來。”
  風過青山。
  說來就來。
  峰頂安靜了很長時間。
  元騎鯨神情木然說道:“激將法對妳無用,妳終究還是為了承天劍。”
  雖然是劍鞘,但青山眾人習慣了稱之為承天劍。
  井九心想不管妳怎麽說,掌門可以不做,劍鞘反正是不會拿出來的。
  元騎鯨踏空而起,準備離開,說道:“既然做就好好做。”
  井九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
  元騎鯨不急著走,問道:“大典什麽時候辦?”
  繼任青山掌門這種大事自然要大辦,必然會是修行界裏最盛大的壹次典禮。
  井九說道:“我又不是適越峰的弟子。”
  崖下傳來猿猴們小心翼翼的應和聲。
  “不是要妳耍猴給人看。”
  元騎鯨強行壓抑住怒氣,說道:“雲夢山今天開禁了,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種時候,青山不能低調。”
  井九想了想,說道:“那妳安排。”
  元騎鯨說道:“什麽都要我安排,那還要妳這個掌門做什麽?”
  井九還是不說話,反正承天劍妳別想拿走。
  ……
  ……
  晨光初現,朝陽未升,神末峰的三名弟子便已經醒了。
  他們站在崖畔,看著眼前的雲海,自然生出壯闊情懷,卻又覺得有些緊張。
  太陽漸漸從群峰之中升起,雲海生起微波,峰頂漸漸明亮,卻始終無人前來。
  神末峰就像以前的數十年、數百年那樣安靜,甚至有些孤清。
  元曲與平詠佳對視壹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真是想多了,修道之人清靜無為,掌門又不是皇帝,哪裏可能出現上朝那樣的場景。
  顧清有些奇怪,也沒有多想,搖了搖頭,取出鐵壺開始準備煮茶。
  做了掌門的弟子,似乎與以前並無不同,輕松之余,難免也有些淡淡的悵然。就在這個時候,崖下的猿猴們忽然叫了起來。顧清側耳靜聽片刻,說道:“山下有人求見掌門。”
  元曲望向山下,視線被雲海所阻,也聽不到那裏的聲音,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那裏有道熱氣,又似乎聽到了嗡嗡的蜂鳴。
  三人來到山下,發現竟是來了很多諸峰的長老。
  平詠佳有些擔心,問道:“這是要給師父下馬威嗎?”
  ……
  ……
  青山掌門不是皇帝,沒有什麽國家大事需要處理,也沒有太多朝堂上的勾心鬥角,諸峰長老此時前來,是真的有事情需要新掌門處理。
  柳詞真人離開青山後,宗門的事情都是由元騎鯨在處理,但總有些需要掌門才能定奪的事務,即便修行宗派的事情再少,三年時間也累積了不少數量。
  顧清上前與各峰的師伯們行禮,詢問何事。
  他現在是掌門首徒,又是太子之師,各峰長老們自然不會把他視作普通弟子,不敢怠慢,揖手回禮,說出自己的來意,請他稟報掌門大人。
  神末峰以前沒有類似的經驗,而且顧清想著師父肯定不願意處理這些事務,只怕會……頓時覺得壓力巨大。
  元曲說道:“請各位師伯上峰再說。”
  平詠佳在旁小聲提醒道:“師父可不喜歡太吵。”
  顧清心想這話有道理,便請了諸峰長老去了山間那個小木屋。
  這間小木屋是三十年前他與猴子們壹起修築的,他曾經在這裏住過幾年,小荷也住過壹段時間,現在被用來接待上峰的客人們,感覺竟有些像神末峰的門房。
  諸峰長老發現自己竟是被安排在了這種地方,不禁有些惱火,心想難道以後來稟事也都要走山路到這裏等著?這間小木屋裏連椅子都不夠,怎麽坐?
  顧清看出這些師伯們的心情不怎麽好,喊猴群搬了些樹墩過來,又讓元曲與平詠佳在這裏好生陪著,便去了峰頂。
  ……
  ……
  顧清是個謹慎而細致的人,把各位長老稟的事情記得很清楚,壹字不差講給了井九。
  趙臘月看了井九壹眼,心想這些事情只怕會讓他心煩。
  井九還好。
  他早就想到做掌門便會有這壹天,對顧清說道:“這種事以後不要稟我,妳自己處理。”
  顧清雖然已經猜到了這種可能,但當這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難怪師父會把自己從朝歌城裏帶回來——與代行青山掌門之權相比,教景辛怎樣做皇帝確實算不得大事。
  但這些都是掌門才能決定的事情,您就這麽隨便交給了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他感覺到極大的壓力,難得地幽怨了壹句:“我又不是姓何的秉筆太監。”
  井九說道:“我也不是趙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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