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人心難測

　　芒碭山深處，無名山谷，衣衫略顯臟亂的劉季，將頭伸進溪流裏，仔細清洗了壹番，刮掉胡須，紮了個發髻，整個人頓時又精神了起來。
　　幾名親衛將壹頭剛剛獵殺的妖獸，清理幹凈，抹上鹽，架上了篝火。
　　劉季怡然自得坐在壹塊青石上，時不時撥弄著。
　　這時曹參壹臉喜色，匆匆趕來，高聲喊道：“主公，探子傳來消息，秦軍在兩郡追索主公不成，終於退了，很快您就可以再次出山，重整霸業了。”
　　劉季壹邊撥弄眼前烤肉的動作不停，壹邊招呼風塵仆仆趕來的曹參道：“先生壹路辛苦，先坐下喝口水，烤肉很快就好。”
　　曹參臉上浮現壹絲玩味的笑容：“主公似乎並不關心此事？”
　　劉季搖了搖頭道：“非也，我只是比較了解那林澤，眼下絕對不是安全時期，我敢篤定，只要我現在出去，必定撞在他手中。”
　　“眼下那位孟先生手持的儒家重寶，不幸落於林澤之手，回去求援，尚沒有音信，可沒人能擋得住這位冠軍侯。”
　　“若想圖謀霸業，首先得好好活著，不是嗎？”
　　曹參撫掌大笑道：“主公果然非同常人，直擊要害，屬下佩服。不過秦軍大肆屠戮兩郡，被兩郡百姓恨之入骨，此乃收攏民心的最佳時機，主公若是錯過，豈不可惜？”
　　劉季微微搖頭道：“若是仇恨有這般容易消除的話，六國遺族，早就泯與眾人，變作秦人了，此事不急，眼下最關鍵的是該如何對抗宗師境強者，光靠壹個儒家，太過被動了。”
　　曹參略微思索了壹下，開口道：“唯有宗師能對付宗師，於主公而言，最好莫過主公進階宗師，索性主公已是六品巔峰，何不想方設法更進壹步？”
　　劉季原本淡然的臉色，猛的陰沈了下去。
　　曹參心壹緊，連忙問道：“主公何故如此？”
　　劉季臉色略微陰沈說道：“我這六品巔峰，是軍師靠秘術提上來的，根基不穩，進階難如登天，故不必再提了。”
　　場間氣氛頓時凝滯。
　　半晌後，曹參幹笑壹聲，開口道：“主公之憂，未必就沒有解決之法，據屬下所知，儒家聖賢，神異之術數不勝數，待孟先生歸來，屬下代主公問上壹問如何？”
　　劉季眼神明亮：“果真？”
　　曹參只是點頭，微笑不語。
　　……
　　陳郡，陳平站在林澤身後，微微躬身道：“師叔，兩日已過，您該起身回長安了，否則陛下旨意又該來了。”
　　“百姓遷徙壹事，安排的如何了？”林澤轉身問道，似乎沒有聽到陳平剛剛說的話。
　　見林澤這副態度，陳平臉色浮現壹抹無奈之色，回道：“陳郡百姓幾經戰亂，本就所剩無幾，師侄以官府名義發動遷徙，倒還算順利。只不過其余各地，遇到了壹些困難，故土難離啊。”
　　林澤不以為意道：“正好韓信帶著大軍往回，讓他幫妳，務必將人遷走。否則壹旦我等離開，關東之地將會化作最恐怕的戰場，廣布公告，相信百姓會理解官府的壹片苦心。”
　　陳平苦笑不止，這樣壹來，官府殘暴的名聲怕是洗不幹凈了，師叔做事還是這般簡單粗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師叔若拖延太久，恐陛下會多想。”陳平忍不住說道。
　　林澤目光閃爍不定，冷聲道：“不必擔心，回頭我自會跟他解釋，他會明白的。”
　　陳平正欲再勸，觸及到林澤深邃的目光，最終嘆了口氣，拱了拱手，轉身欲走。
　　師叔向來自有主張，恐難以勸說。
　　“妳們先行回師長安，待入關中之時，我自會趕上，妳不必過分擔心。”林澤突然開口說道。
　　“再說了，他哪裏是真的想要我回去，只不過想看看，我有沒有異心罷了。可不管我有沒有異心，懷疑壹旦開始，將永無止境，人心難測。”
　　陳平離去的步伐猛然壹停，神色復雜回望了林澤壹眼，腳步沈重離去。
　　……
　　泗水郡，韓信看了壹眼城池，以及不加掩飾仇恨的百姓，微微嘆了口氣，帶著大軍離開。
　　這兩日，至少有上萬人死去，但凡跟劉季扯上點關系的，被抓住後，都不能幸免。
　　對於百姓們的仇視，韓信倒不是很擔心，因為林澤交代了他，每殺壹人，都廣為公告，受劉季牽連而死。
　　想必這些人的親友，恨劉季甚於恨秦軍，畢竟秦軍不是無端屠戮。
　　韓信唯壹擔心的是，林澤若因此變得嗜殺，他該如何應對？是助紂為虐，還是苦心相勸？
　　帶著壹絲迷茫，韓信帶著大軍開始西返。
　　……
　　壽春城，剛剛破城，將數千楚軍屠戮壹空的李信，準備休整壹日就帶軍南下。
　　此時壹騎奔至，帶來了林澤親自下達的軍令。
　　李信接過軍令，打開壹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立即率軍向蜀地進發，準備剿滅南詔土著大軍，壹年之內打退南詔大軍，三年之內滅南詔，許妳為侯。”
　　李信先是楞了壹下，好好的攻楚，怎麽又變成了南詔？
　　當看到“許妳為侯”四個字，整個人立即氣血沸騰，什麽疑惑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隨後李信召集大軍，下令道：“全力收集船只和船夫，大軍逆流而上，入蜀地，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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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林澤在陳郡見到了風塵仆仆趕來的唐三。
　　將近壹年未見，唐三整個人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陰郁的臉色，顯得十分燦爛。
　　自從林澤派人協助唐門在嶺南安家，並助唐門清理嶺南官方以外勢力，讓唐門壹家獨大以來，唐三的日子過得極為舒心和快樂。
　　振興家族的任務，他完成的比想象中還要好。
　　“不知大人此次召在下而來，所為何事？”唐三恭恭敬敬向林澤行了壹禮，不僅是敬畏林澤的身份，亦是敬畏林澤的修為。
　　二十歲出頭的宗師，除了傳說中聖賢之外，唐三活了數十年，第壹次聽說。
　　林澤壹臉平靜道：“找妳過來，自然是為了殺人。”
　　唐三臉色壹凜，微微躬身道：“請大人吩咐。”
　　林澤從懷裏掏出壹張畫像，丟給唐三，淡然道：“沛縣劉季，六品巔峰，現為叛軍首領之壹，身邊亦有六品武者出沒，殺了他，本座在壹天，唐門富貴壹天。”
　　唐三手指微微收緊，面露猶豫之色。
　　眼見唐三猶豫不決，林澤淡淡的加了壹句：“不要猶豫，不要想著應付了事，否則下場肯定是妳不願意承受的。”
　　唐三心中壹凜，拱手道：“在下必定全力以赴。”
　　林澤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再壹次看了壹眼泗水郡方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