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為何而戰

　　坐在溫暖的篝火邊，奧德曼感覺自己原本因為寒風而顯得冰冷的身體暖和了許多，他拿出腰間的酒袋，喝了壹口酒。接著警惕的望向眼前的眾人，眼下他們的同伴只剩下不到十五個人，而對方看起來也差不多。在那場戰鬥之後，他們被對方帶到了這座樹林裏，而在那裏，他看見的並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軍人，而是壹群穿著皮甲與盔甲，外面包裹著旅行鬥篷的人。這些裝束奧德曼並不陌生，在他還在家鄉的時候，他就曾經見過不少類似裝束的人，他們都是冒險者。壹群到處冒險的家夥，對於這些人，奧德曼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畢竟這群家夥的到來的確減少了村鎮外的威脅，但是他們血氣方剛打架鬥毆也讓人頭疼不已，更不要說那些因為向往冒險者的故事而想要放棄農活跑去外面成為《龍與騎士》主角的小鬼們了。
　　不過奧德曼並不真的認為這些人是普通的冒險者，雖然也不是冒險者為他們打抱不平，不過他們大多血氣方剛，而且行動缺乏計劃性。但是這些人顯然目的清晰明確，奧德曼甚至在幾個人身上看見了只有軍人才擁有的那種紀律性。雖然他們大多都用兜帽遮擋著自己的面孔，但是奧德曼還是從那尖尖的下巴看出，這些人應該都是女性。
　　壹群只有女性的冒險者團隊？這可真是罕見。
　　想到這裏，奧德曼撓了撓頭，他似乎在什麽地方聽說過類似的傳聞，但是，這些人為什麽要救他們呢？而且，對方所說的交易又是什麽？他很清楚，對方之所以救自己，肯定是為了什麽事。可是讓奧德曼想不通的是，自己這群甚至算不上是山賊匪盜的流民，在對方眼裏，究竟擁有什麽樣的價值，以至於對方可以冒著得罪貴族的危險把他們救下來呢？
　　“多謝妳們的幫助。”
　　最終，奧德曼還是決定先開口道謝，不管對方意欲為何，他們救了自己總是沒錯的。如果在這裏死掉的話，那麽就什麽也做不成了。
　　“不過，妳們究竟想要做些什麽呢？”
　　“呼呼呼……”
　　聽到奧德曼的說話，之前那個帶他們來這裏的少女發出了壹串銀鈴般的微笑，接著她望了壹眼自己身邊另外壹個人，這才輕聲說道。
　　“問我們想要做什麽……這可是我們要問妳的問題啊，妳們接下來打算做什麽呢？”
　　“我們？”
　　聽到少女的詢問，奧德曼楞了壹楞，接著他轉過頭去望向自己身邊的同伴，只見他們也是顯得迷茫而無奈。沒錯，這壹次他們是被人救了。可是接下來呢？從對方居然會出動法師加入巡邏隊就可以看出，對方顯然對於打擊奧德曼這些流民是誌在必得。而這壹次他們的勝利，只會越發激起貴族們的憤怒。到那個時候，他們又能夠做些什麽呢？難道離開這片土地，去做壹個難民，到別的地方生活？又或者繼續在這裏做他們的山賊匪盜？可是這樣壹來，他們和自己鄙夷的那些家夥又有什麽不同呢？
　　不，我和他們是不同的。
　　奧德曼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在何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就這樣離開，也不能就這樣去做壹個難民，也不會在這裏占山為王，作為壹個山賊匪盜繼續生活下去。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要站起來，讓那些貴族知道他不是壹個普通的平民，不是那些只會在馬鞭面前瑟瑟發抖的廢物……可是，他究竟應該怎麽做呢？
　　想到這裏，奧德曼用力的握緊了拳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會就此離開。而看見他的動作，那個少女吃吃壹笑。
　　“看來各位都還沒有想好呢，那麽，妳們可以在這裏休息壹晚，等到明天再做決定，到那個時候，我們還會再來壹次……希望妳們能夠好好考慮哦？”
　　少女的輕笑聲伴隨著微風消散，只聽見幾聲輕響，下壹刻當眾人再次擡起頭來時，驚訝的發現之前還站在他們身邊不遠處的那些冒險者都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蹤影，周圍只有黑暗陰冷的灌木叢，以及他們面前那壹堆正在劈劈啪啪燃燒的篝火，如果不是身體上的痛楚和吹拂而過的冰冷寒風，眾人甚至認為這不過是壹場夢境，或者壹個錯覺罷了。
　　“我，我們該怎麽辦？”
　　面對眼前這詭異的壹幕，有人吞咽了壹口吐沫，然後不安的開口詢問道。這可是壹個嚴肅的現實問題，這壹次那些巡邏隊被殺死，裏面還有法師。可以想象那些貴族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而他們所能夠做的選擇，在這些貴族面前實在很有限。
　　“我，我覺得我們要離開這裏。這次前來搜捕我們的是壹只私兵，下次很有可能是壹只軍隊，我們應該離開……”
　　而他的說話，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反駁。
　　“離開？我們要去什麽地方？這裏是我們的家！！”
　　“這裏曾經是我們的家，但是現在不是了！！我們的家人已經死了，難道我們也要死在這裏？！那可是法師，那些貴族可連法師都派來了，我們又能夠怎麽辦？那些法師只要施展法術，就能夠知道我們在哪兒，而我們總有壹天會被剿滅的！！”
　　這壹席話讓不少人都陷入了沈默，沒錯，這裏是他們的家，但是他們的親人幾乎都已經死了，只剩下他們孤單壹人。如果他們在這裏死去的話，那麽又有什麽意義呢？他們不是英雄，只會被當做山賊，匪盜，吊死，然後示眾。如果他們再呆在這裏，這就是他們最後的下場。他們的家人都已經死在了那些貴族手中，難道說他們自己也要去和家人團聚嗎？
　　“可是，剛才那些人說要幫助我們……”
　　“那個女人說的是要和我們做交易，無非就是利用我們去為她們做壹些事情罷了。我知道在很多地方，那些貴族都會派遣自己的私兵偽裝成冒險者去偵查和收集情報，說不定她們就是為哪個貴族服務的！而我們只不過是他們手中利用完就會被拋棄的棋子罷了，他們只是想要利用我們達成他們的目的！”
　　壹時間，眾人都不由的爭吵起來，而奧德曼則是什麽都沒有說，他只是安靜的聽著雙方的爭吵，在過了片刻之後，這才站起身來。而察覺到他的動作，那些原本爭執不下的人，這個時候也停止了爭吵，擡起頭來望向奧德曼。不管怎麽說，他都是這些人的領頭人，也只有他，才能夠做出決定。
　　“我決定留在這裏。”
　　在沈默了片刻之後，奧德曼開口說道。
　　“我不知道那些人想要什麽，但是我只知道我不能夠就這樣離開，那些貴族老爺高高在上，根本不明白我們的苦楚。對他們來說，我們不過就是壹群用來幹活的奴隸。但是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他們的奴隸。哪怕是馴養的獵犬也會反咬他的主人，而我們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說道這裏，奧德曼用力握緊拳頭，舉了起來。
　　“我會讓那些貴族知道，我們不僅僅只是會在馬鞭下顫抖，我們也不僅僅只是他們用來拉地的牲畜！我們也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力量，當我看見我妹妹屍體的那個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哪怕與魔鬼交易，我也要然那些貴族得到他們應有的代價！！他們或許高高在上，但是他們不能無視我的憤怒，哪怕我只是壹個低賤的平民也是壹樣！！他們終究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說道最後，奧德曼幾乎是怒吼了起來，他的聲音在樹林之中遠遠傳開，甚至驚飛了壹群棲息在樹林之中的鳥兒。而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的望著狀若瘋狂的奧德曼，壹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直到片刻之後，奧德曼這才喘了口氣，他低下頭來，望著其他人。
　　“妳們如果想要離開的話，那麽可以離開，但是我是不會離開的。哪怕是被吊死在城墻上，最後只能夠被扔去餵禿鷲又如何呢？我們所幹的事情難道不已經要上絞刑架了嗎？既然如此，那麽脖子上多壹根繩子少壹根繩子又有什麽關系？”
　　壹時間，面對奧德曼的說話，眾人默然不語。
　　“呼呼呼……”
　　隱藏在黑暗的陰影之中，艾娜輕笑壹聲，她動了動精靈的尖耳朵，接著帶著笑容轉過頭來望向自己的身邊。
　　“哪怕不惜與魔鬼作交易，看來我們這次真的找對人了呢，蒂莉絲。”
　　“我們可不是魔鬼，艾娜。”
　　蒂莉絲懷抱著手中的權杖，無奈的低聲嘆了口氣。
　　“妳剛才太冒險了，主人可沒有要妳說那麽多。那些走掉的人萬壹泄露出去怎麽辦？”
　　“沒關系，反正就算他們知道了也沒什麽關系。”
　　壹面說著，艾娜壹面輕輕撫摸著自己手中長弓的弓弦，壹抹詭異的寒光從上浮過。
　　“我們都很清楚，在這種漫長旅途之中失蹤的難民壹直不在少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