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二章:推理篇:真相之前的夜幕五十
詭譎屋的秘密 by 小韻和小雲
2019-6-21 14:20
惲夜遙曾經站在不同的三個地方觀察過衣櫃,首先是門口,視線所及並沒有什麽異常;其次是房間中央,也就是大床床尾的前面壹點,柳航也是站在這裏觀察的,可以確定也沒有異樣。
最後壹處就是惲夜遙檢查完床頭櫃站起來的時候,無意之中看到書櫃門縫之間的情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門縫之間似乎有某些不正常的東西。
床頭櫃的突然出現,帶來了不壹樣的東西,大床底部其實並非像管家說的那樣,有可以放置東西的抽屜,反而是隱藏起來的床頭櫃,上面有兩個抽屜。
管家的失蹤說明,在這件事情上他是說了謊的,從其他家人的話語中我們也可以聽出,管家同女主人壹樣經常出入主屋的二樓和三樓。
惲夜遙發現衣櫃內有秘密的時候,他自己進入了裏面查看,這裏可以有兩種猜測,第壹,衣櫃背後可能有隔門,惲夜遙發現了隔門的鑰匙孔。第二,他直接發現了可以開啟的木板或者小門露出的縫隙。
第二種可能性,從演員先生的行動上可以否定,因為他進入衣櫃之後,花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有推開任何木板。
所以說第壹種可能性是陳麗的,問題是鑰匙在哪裏?這裏也就涉及到了藍色和黑色的問題了。惲夜遙發現染滿鮮血的被褥居然是黑色的,這個時候血因為時間的延長,已經不再是鮮紅色了。
尤其是在黑色的映襯下,血的顏色會顯得更深,那麽在壹大片暗色調的襯托之下,凸顯出了什麽東西呢?那就是床頭櫃抽屜上的兩個拉手,外觀被做成了藍色珍珠的模樣,小小的珍珠就像是貓咪的瞳孔壹樣。
在整片的暗色調中,就算是再微小的明亮色調,也會立刻被發現。抽屜是打開的,裏面根本沒有放任何東西,惲夜遙順手去拉藍色的珍珠拉手,可是卻沒想到,無意中得到了衣櫃後面暗門的鑰匙。
兩個珍珠拉手,隱藏著兩把鑰匙,也就是說暗門有兩個鎖扣。這同時也說明了為什麽要隱藏起床頭櫃的原因——不讓人接觸到藏有鑰匙的抽屜。
惲夜遙得到鑰匙之後,立刻就進入了暗門查看,在暗門的後面,他發現了新的房間,隱藏房間的大小應該與外面的房間差不多,進入之後,再從裏面的門離開,就可以看到同樣向上旋轉的樓梯走廊了。
從小門裏出來的正是顏慕恒壹直在尋找的小魅,她已經抹去了滿臉的濃妝,此刻的容貌惲夜遙只要看壹眼,就可以立刻從腦海中翻出她的身份來。所以,惲夜遙條件反射去抓小魅的手。
可是,事情的發展令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預料到,小魅居然避開了惲夜遙的雙手,翻身躍到他背後,壹拳就向後面那個人的臉頰打去,壹剎那之間,後面的人發出像殺豬壹樣的慘叫,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身子,還差點從樓道上面翻滾下去。
惲夜遙渾身抖了壹下,在心裏替後面的人默哀三分鐘,這是得有多疼,他光用想象就可以知道。演員閉著眼睛等待了好久,直到身後再也聽不到小魅毆打來人的聲音之後,才慢騰騰回過頭來。
“小魅……小小?”試探性的問了壹句,在他眼前站立著的赫然是謝雲蒙正在追求的女警枚小小。雖然之前就已經猜到了其身份,可是在這種狀態下出現在眼前,惲夜遙還是壹下子不太能接受。
他看著女警,不知道她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枚小小也不提醒惲夜遙,而是兀自走到自己出來的小門前,關上門之後才說:“妳知不知道妳差壹點就死了?地上的這個人,妳仔細看看他是誰?”
惲夜遙低下頭去,地上躺著的人並沒有受多重的傷,只是臉頰壹側腫起來壹塊而已。枚小小小手很有分寸。此刻,順著枚小小的手指,惲夜遙清清楚楚看到了地上人的臉龐。
“是管家先生?”惲夜遙臉色嚴肅起來,他開始有些明白過來了,擡頭看著小魅的眼睛。
小魅回答說:“不是,是餐館裏的廚師,我也是跟蹤了他很久才發現這個秘密的,而且他有和這屋子裏某個人會面,我沒有看到那個人的面目。”
“妳離開為什麽布和小蒙說壹聲?而且,西西在哪裏?”惲夜遙問了壹句。
惲夜遙沒有聽枚小小的話,他將墻紙重新遮掩好,不管三七二十壹朝褐色塔樓那邊的秘密空間沖進去……
這壹回,不能自己單獨行動了,壹定要和顏慕恒溝通壹些事情,小小這樣追過去很危險,而且外面的人如果真的躲進了附近某個餐館或者小賣部裏面的話,等於是直接印證了惲夜遙的猜測,毫無疑問,那家夥連小小也騙了,但其中的具體原因,此刻的惲夜遙還無法觸及到。
壹路暢通無阻,惲夜遙很快回到褐色塔樓內部,但是,他在這裏並沒有找到顏慕恒,只看到了被送進塔樓頂部第三個房間的餐館老板娘。
“小恒到什麽地方去了?”惲夜遙氣喘籲籲問道。
“他去試探往下的懸梯了,想看看那條懸梯可以通到什麽地方,說不定就能找到小魅和西西。”喬克力回答說,此刻,他就站著惲夜遙面前。
惲夜遙繼續問:“那老板娘是在哪裏發現的?”
“是在大鐘裏面。”
雖然如實回答了惲夜遙的話,但是喬克力那張黝黑的臉上此刻布滿詫異,不知道惲夜遙這樣急匆匆是要幹什麽。我壹邊王姐的狀態亦是如此,好像覺得下壹秒,惲夜遙就會說出什麽讓他們恐懼的事情來壹樣。
喬克力繼續說:“顏先生從大鐘裏面發現了老板娘和隔壁房間消失的屍體,老板娘已經被嚇傻了,她可能看到了兇手的面目,不過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告訴我們任何事情!”
確實,喬克力壹點都沒有說錯,老板娘進入房間之後,壹會兒驚叫,壹會兒傻笑,連壹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跟他們說過。
王姐看著滿屋子的病人,也是很無奈,不斷唉聲嘆氣,壹張沒有多少肉的臉都皺到壹起去了。
惲夜遙定了定神,說道:“王姐妳放心吧,我相信老板娘會好起來的,目前我需要和老板娘單獨待壹會兒,而喬先生,妳要幫我去叫小恒過來,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盡快告訴他。”
“我是問妳有沒有見到小恒?”
“我沒有看到…顏先生。”王姐說話開始越來越磕磕絆絆,心事重重的樣子。
惲夜遙此刻已經站在了她面前,言語也顯得嚴肅了很多,他說:“我指的不是那個小恒,是妳們家的小恒,也可以稱他小於,對不對?今天早上,管家說廚娘姓於我可壹直都沒有忘記過。”
“啊!不,妳誤會了,小於…不是的,小恒他前幾天就到山下去采購了。”
“妳們清楚他平時在外面做什麽工作嗎?”
“我不知道!真的。”王姐努力回答惲夜遙的問題,可以看出來,有汗水從她額頭上滑落下來,並粘住了幾縷頭發。
惲夜遙蹲下身體,盡量壓低頭部和肩膀,擡眼看王姐的臉,那張臉此刻壹點血色都沒有,嘴唇不停蠕動著,讓人感覺好像是緊張的時候不自覺做出來的反應。
時間距離喬克力離開已經快有五分鐘了,惲夜遙只顧著觀察王姐的神情,沒有發現身後有壹個人影正在向他覆蓋上來。這個人影的高度並不比惲夜遙站起來矮多少。而且要比他身材魁梧得多。
影子寬寬的肩膀眼看著就要覆蓋上惲夜遙和王姐兩個人的頭顱,突然之間,王姐好像感應到了什麽,或許是她看到了人影也說不壹定,猛地擡起頭來驚叫壹聲。
這壹聲如同鬧鐘鈴聲壹樣驚醒了沈思中的惲夜遙,他壹下子從地上站起來,頭頂‘嘭’地壹聲,撞到了某個人的下巴上,兩個人同時發出慘叫。
然後,顏慕恒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小遙妳在幹什麽?王姐出了什麽事嗎?這麽緊急?”
“王姐很奇怪,呃!小蒙?!”惲夜遙總覺得身後人的聲音和他之前聽到的不太壹樣,脫口叫出了謝雲蒙的名字。
“妳叫我什麽?”顏慕恒壹臉蒙神,比王姐還要不知所措,他問惲夜遙:“妳到底發現了什麽,快點說,我還要去找小魅和西西呢!我剛才是爬懸梯爬到壹半被小喬叫上來的。”
顏慕恒正想要試著把它拉開,卻沒想到,身邊的壹片墻壁突然松動了,有壹個人出其不意從裏面探出頭來,把顏慕恒嚇了壹跳。
顏慕恒定了壹定神,看清楚來人之後脫口而出:“小恒?!妳怎麽進來的?”
那裏面的人也不多說話,只是對他招招手,然後讓開壹點身子,顏慕恒立刻看到了他後面好像有兩個女人晃動的身影。
這讓顏慕恒瞬間意識到可能是小魅和西西,於是毫不猶豫進入了男人打開的墻壁裏面。也沒有再去探究那塊活動蓋板。
過了很長時間之後,壹個與顏慕恒打扮壹模壹樣的男人重新從墻壁開口裏面走出來,他小心翼翼將墻壁恢復原狀,然後用腳將剛才扒開的白雪踢回原處,開始順著懸梯往上爬去……
剛剛進入墻壁內側的男人明顯被眼前的情景震懾住了,他想不到這裏也會有壹條旋轉樓道,男人的視線從樓梯上方移到下方,又從下面轉回到上面,感覺除了燈光稍顯陰暗,頂上沒有中央空調的通氣孔之外,其他的簡直壹模壹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男人詢問道,視線依然四處遊走著。
叫他進來的人並沒有馬上回答問題,而是將壹個嬌小的女人推到了他的面前,這個女人長得同之前我們看到過的某壹個人壹模壹樣。男人明顯又壹次感到震驚,他開始越來越搞不明白這壹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妳不是回下面去了嗎?怎麽又會在這裏的?”
“妳搞錯了,這是舒雪,不是——。她有些事情想要告訴妳!”
“她到底是什麽身份?為什麽會和——長得壹模壹樣?我憑什麽相信她?”
男人拋出壹連串的問題,向後退了兩步,不動聲色的將後背貼靠在墻壁上,整個人微微戒備起來,雖然打開墻壁的人可以信任,但是舒雪的突然出現讓男人總感覺有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男人身影完全消失在樓道上方拐彎處的時候,剛才打開墻壁的人和舒雪就同時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他們不過是利用男人所知的那兩個人的身份,以及相似的容顏和偽裝,來扮演了兩個知情者而已。
兩個人的腳步向旋轉樓梯下方移動過去,逐漸黑暗中顯露出壹個女人的雙腳和身體,沒有人知道躺在這裏的女人究竟是誰?是不是正在追逐時遭到暗算的小魅?只有壹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個女人已經被殺了,而且就是剛剛被殺的,血從她的身體下面不斷流淌出來,慢慢向旋轉樓梯的下方蔓延而去。
如果說離開的男人進入墻壁裏面之前,確實看到過這個女人在和舒雪壹起移動,那麽殺她的兇手就只可能是眼前的兩個人了。
“妳覺得那個陷阱能幹掉他嗎?”舒雪站在壹邊輕聲問道,看不出什麽特別的表情,維持著讓人恐懼的冷漠態度。
“應該可以吧!”打開墻壁的人似乎口氣中不是那麽確定,他繼續說:“那家夥什麽都不知道!只要掉下去,就算他身手再好,也沒有辦法再爬起來。現在就要去對付那個自以為是偵探的小子了,他似乎很聰明,猜測事情真相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而且底下那個老頭的孫子還發現了門的秘密,現在我們的身份不能夠再進壹步暴露了,這個家裏遺留的安澤的秘密壹定要得到手才行,那個廚師也是個麻煩,他雖然是我們的合夥人,但最終就算得到了秘密我們也不可能和他分享,所以就讓他到此為止吧!”
“妳好好跟那個老頭兜圈子,盡量迷糊住他的眼睛,只要鏟除掉了偵探和刑警,還有那個膽大包天的女警,其他人就構不成威脅了。好了,現在我要順著懸梯爬上去,妳趕緊下去吧!”
“那王姐那邊,會不會出賣妳?她壹直呆在那間房間裏,妳的偽裝可是很容易被看穿的!”舒雪轉過頭來說道。
她這樣說並不是因為擔心,而是害怕最終花了那麽大的力氣,要是計劃失敗就不好了。
雅雅睜著壹雙惺忪迷蒙的大眼睛,看向奶奶問:“奶奶,我們這是要回房去睡覺了嗎?”
“是的,妳趕緊跟上奶奶。”拉過孫女的手,唐奶奶正準備帶著大家往娛樂室方向進去,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來文曼曼還沒有回來。
“唉?小曼和琪兒呢?”唐奶奶問了壹句,隨即又想起來了,說:“小曼應該是到樓上去給他們送飯去了吧?怎麽這麽久還沒有回來?”
“我們也不知道!反正小曼自己說是柳爺爺要她上去的,而且還說要幫忙什麽的?她總是有很多小點子,腦筋要比我們靈活得多。”許久沒有開過口的桃慕青如是說。
“至於琪兒,她早就回自己的房間裏去了呀!剛才趁妳們不註意,她說要偷偷溜回房間。我還勸她來著,可是她都不聽我的話。”
“回房間不是要經過娛樂室的嗎?孟琪兒怎麽躲過那些人的視線的?”唐奶奶奇怪地指著娛樂室方向問桃慕青。
這壹回所有小姑娘都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但是桃慕青還是接了壹句說:“大概是在男人們進入娛樂室之前吧,連帆從衛生間失蹤之後,有壹段時間娛樂是壹直都沒有人啊。”
“要趕緊把這件事告訴柳先生,小姑娘真是太任性了。”唐奶奶嚴肅地說,拉起自己孫女幾步跨進娛樂室。
文曼曼為什麽沒有回來老爺子心裏有底,可是當他聽到孟琪兒居然偷偷溜回自己房間去了,壹下就從座位上竄了起來,把邊上的陸浩宇和秦森嚇了壹大跳,他們兩個本來在偷偷分析這座別墅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根本沒有註意老爺子這邊的情況。
在非常事件下,原本陌生的兩個人也是會達成同盟的,就像現在的秦森和陸浩宇,他們是唯壹被留下並且不知道狀況的兩個男人,又不能和女孩子們去商量事情,所以逐漸他們之間也就自然而然產生了,壹種仿佛是互相依靠般的互動。
也許並沒有實證,也許這是壹種直覺,但是柳橋蒲憑著自己多年刑警生涯練就的敏銳判斷能力,確實抓住了事情的關鍵點,昏迷的惲夜遙此刻正躺在孟琪兒床上。
正當柳橋蒲要轉身質問門口的女孩時,奇跡就在這壹刻爆發,房門被砰的壹聲關上了,並且迅速從裏面鎖閉,而剛剛鎖上房門的文曼曼只來得及喊出壹聲“舒雪”,整個頭顱就突然之間從肩膀上掉了下來。
真真是那種即時殺人的感覺,鮮血立刻從脖子斷口處噴湧而出,而掉在地上的頭顱也是血流不止,文曼曼像壹個麻袋壹樣摔倒在地上,發出沈悶的撞擊聲,有壹部分濺出的鮮血,甚至沿著門縫灑到了外面。
不到五秒鐘,外面的尖叫聲就幾乎要沖破老爺子的耳膜了,柳橋蒲待在原地,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知道應該要怎麽做?這壹生,老刑警從來沒有過這樣迷茫和無助的時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映照在瞳孔中的具鮮血淋漓的屍體。
我拼命的控制著顫抖,可是恐懼還是從身體所有的地方流瀉出來,就連呼出的濁氣也未能幸免,在虛空中顫栗著,出賣柳橋蒲此刻的心情。
‘這不可能!’柳橋蒲能夠想起來的就只有四個字,他反復重復著這四個字,仿佛要把它們刻進骨髓中壹樣。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沒有任何先兆,沒有任何過程,甚至沒有兇手存在,女孩的頭就自己從肩膀上掉下來了。
壹切僅僅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就算從文曼曼開門算起,也只有十幾秒,剛剛還在對話中的女孩就成為了壹具屍體,而且那頭顱和身體上的肌肉,明顯還在因為突發性的疼痛而抽搐。
真的是壹點余地都沒有,兇手為什麽要這麽做?兇手到底想幹什麽?柳橋蒲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他壹步又壹步退到惲夜遙身邊,用手探了壹下床上人的鼻息,幸好還活著。
老爺子松了壹口氣,不顧壹切把演員從床上拉起來,大聲怒吼:“妳快醒醒!!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也就是說有多少明面上的房間,就有多少隱藏的房間,顏慕恒認為,這也可以變相說明,自己剛才想到的兇殺房間裏存在的那些線索,確實可以將自己帶進不同的空間裏去。
也許現在小遙已經破解了秘密,就在這邊的某壹個房間裏面等待自己呢。那看來自己剛才在外面坐的搜索工作,確實是無用功了,這裏的每壹個房間都需要重新搜查。
怪不得小魅和西西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消失,無論如何想兇手也不可能襲擊到他們,現在知道西西已經成功被送到詭譎屋外圍,顏慕恒算是放下了壹半的心。
小魅去追疑似餐館廚師的人,以小魅的武力值,到底最終誰吃虧還說不壹定呢!顏慕恒太了解小魅了,如果不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襲擊的話,兇手絕對不可能那麽容易制服小魅。
心情不再那麽緊急了之後,顏慕恒的動作也放慢了許多,他當然不可能料到在這種磚瓦砌成的地方還會有陷阱,沿著階梯壹步壹步向下,顏慕恒的視線逐漸從前方轉移到後方。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壹件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藍色塔樓入口處邊上,有壹塊墻壁破損了,破裂的那壹塊看上去很薄,像厚紙片壹樣,顏慕恒走過去用手掀起來壹看,果然是墻紙。
‘這裏居然用的是墻紙?’心中的疑惑之聲剛剛發出來,他的視線就看到了裏面的墻壁,也是藍色的。再對比壹下別外兩層藍色的不同之處,顏慕恒很快就發現了,裏面才是原本的墻壁,而這外面的壹層是新近才被覆蓋上去的,明顯顏色要鮮艷得多,光澤也好。
而且這張非常新,要不是被門上凸出的鎖頭勾了壹下的話,根本不可能破損,看來在他前面開門的人肯定非常緊急,以至於把墻紙都撕壞了。
顏慕恒放開手中抓著的墻紙,他並沒有發現被強制掩蓋住的骷髏,因為沒有把破損的地方整個掀起來看,只是掀開了壹點點而已,所以也不可能發現,覆蓋這層墻紙的人就是為了掩蓋經過長年累月腐蝕,而暴露到墻壁外面來的骷髏頭部。
這就是兩個人之間立足點的不同,而這種不同,事後往往會造成判斷上的很大差異,但是目前,由於情況緊急,他們誰也沒有向對方說明自己心中意識到的事實。
此刻,謝雲蒙已經完全恢復了他本來的容貌,他不需要再偽裝,老師和小遙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也不需要再出現在別人面前,以顏慕恒這個身份消失,反倒是比較容易行動,只要事後讓幾個關鍵的人知道,他還在就行了。
謝雲蒙決定這樣做的優點是,可以在密道中隨時狙擊想要偷襲剩余者的兇手,已經可以隨心所欲的行動,但缺點是,謝雲蒙完全不知道剛才他在褐色塔樓裏見到的那兩個人已經背叛了他們,而且隱藏在暗處的陷阱他也不可能猜測到。
事實上,如果他能及時發現骷髏存在的話,那麽從骷髏背後,謝雲蒙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但是這條路他也沒有發現。
現在,謝雲蒙壹步壹步向藍色塔樓下方走去,在他眼前的第壹間房門已經順利打開了,當然門的淒慘程度不會亞於謝雲蒙頭壹次在褐色塔樓撞開的那扇連帆房間的門。
這裏,就是之前被小小打暈在地的餐館廚師隱藏的房間,謝雲蒙走進去之後,很順利的扭亮了電燈,這裏並不像隔壁那壹層壹樣有空調,所以房間裏面非常陰冷。
謝雲蒙環顧了壹圈,基本上沒有任何家具,只有壹些箱子壹類的東西堆放在那裏,每壹個箱子都整整齊齊交疊著,謝雲蒙打開壹個,裏面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只有壹些紙條和筆記,看上去像是詭譎屋前主人安澤留下的日記,還有文稿壹類的東西。
謝雲蒙伸手拿出壹本封皮已經掉落下來的黑色筆記本,是非常小的那種,只有手掌那麽大。筆記本裏至少有1/3的內頁被撕去了,殘留下來的內頁斷斷續續寫著前任房主人安澤所留下的日記。
目前兩棟塔樓,明處是22個房間,暗處也是22個房間,總共加起來就是44個房間。明處22個房間除去壹個空房間之外,其余都有住客。
且不管暗處22個房間到底有什麽用處,我們目前要弄清楚的就是兩棟塔樓之間的銜接和走向問題。
因為無法立刻制作出圖紙,必須全部要靠語言來描述,所以有不明了之處,還是要請各位讀者多多見諒。
之前我們有好幾次也提到過塔樓的方位,但是兩棟塔樓之間從內部樓梯出入的話,中間是橫亙著壹座天橋的。而且從房屋的整個結構來看,他們分別站立在主屋的兩側。所以說無論怎樣看,都沒有辦法把它們完全拼接到壹起。
在這種情況下,為何塔樓內的隱藏樓梯在頂部出入口處可以做到緊密連接呢?
大家應該還記得我對於之前房屋屋頂的描述,除去鐘樓之外,褐色塔樓、藍色塔樓和主屋,這些地方的屋頂都是銜接在壹起的,而且我說過這些被瓦片全覆蓋的屋頂是層層疊疊向上堆積,幾乎讓人站在雪地裏分不清原本屋頂的高度,感覺除了主屋之外,每壹棟樓都是壹樣高的。
以上的解釋除了說明大鐘的實際位置是正對著褐色塔樓半中央,而非頂層之外。還說明了交疊的屋頂之間其實也有很大空間。
進壹步推演,惲夜遙和謝雲蒙看見的秘密樓道,雖然形狀和走向都與內部樓道做的壹模壹樣,但實際上,旋轉高度與長度都有些微差異。
我們先來說旋轉高度,可以用普通的彈簧來比喻,普通沒有壓制過的彈簧,不就像旋轉向上或者向下的樓梯簡縮版嗎?
兩棟塔樓內側明面上的樓梯,就像是兩個沒有壓制過的彈簧,分壹左壹右放在那裏,中間空開的部分就算做主屋和天橋的部分。
從右邊的彈簧底部向上延伸,然後從最頂端經過想象中的天橋,來到左邊彈簧的頂端,再壹路向下延伸,而左邊彈簧的底部出口,就正對著鐘樓大鐘的方位。
接下來,我們在用這兩根彈簧來代表塔樓外圍的秘密樓道,用重物將它們稍稍向下壓制壹點點,但記住了,千萬不能壓得太過,因為太過的話就很容易被人感覺出差異來。也容易造成兩邊房間大幅度的高低錯位。
好不容易站立起來的女孩,脫下自己的外套,使勁勒在腹部的傷口上面,疼痛讓她早已冷汗盈盈,不靈活的手指幾次從布料上面滑脫。系好外套之後,女孩喘息著靠在墻邊休息了壹會兒。
沾滿鮮血的手扶住墻壁,女孩壹點壹點向下移動,陰暗的樓梯盡頭似乎是永無希望的黑洞壹樣,令她不禁想起了曾經做過的夢境,她千不該萬不該將自己的夢境告訴那個人。
現在再意識到他的貪婪已經太晚了,怪不得他要用如此特殊的方法吸引自己的註意力,怪不得他對自己的性格毫無芥蒂。原來壹切都是從這棟詭譎屋開始的。
‘他要得到和當初安澤壹樣的名聲與地位,做夢!’女孩想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不會讓他得逞。’
晚飯之後,趁著大家不註意,女孩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裏面等待,是因為有壹場事先就說好的約會。當那個人滿身白雪從房門口進來的時候,女孩就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了,可是自己當時還是沒有足夠重視這件事,以至於給了他可乘之機。
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可以賣的,尤其是在這個被冰雪封凍的地方。如果能夠將自己的心意傳達出去,死也就甘心了。
因為傷痛,女孩的思緒斷斷續續,沒有壹點連貫的東西,她努力加快腳步,當靠近出入口的時候,她驚喜地發現那裏居然沒有被鎖住。
女孩趕緊壹把拉開了門扉,但是下壹秒的側頭,讓她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勇氣又差點崩塌。因為門扉側邊的縫隙中,壹雙空洞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墻壁裏面,側著頭的白色骷髏好像正看著她,在暗色縫隙中仿佛隨時都可能突然湊到眼前壹樣恐怖。
‘死人?是誰的屍骨?’
女孩來不及從大腦中擠出思維的空間,身邊壹扇房門裏就傳出了朝外走的腳步聲。
弓弩發射的時候,骷髏的雙手正對著孟琪兒正後方,兇手襲擊謝雲蒙的成功率很低,給孟琪兒補刀就沒有那麽困難了。就在刑警躲避的同時,兩根堅硬的指骨迅速刺進了孟琪兒頸部後方,將小姑娘的頸椎連同氣管壹起刺穿。
孟琪兒突然之間劇烈顫抖了壹下身體,同時刑警緊緊抓住小姑娘的手腕上傳來壹陣刺痛,他趕緊低頭去看,發現小姑娘的嘴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種力道,根本不是壹個普通女孩可以擁有的,是在極度痛苦之下,爆發出來的力量,當血順著謝雲蒙的手腕滴落下來的時候,小姑娘的身體也癱軟下去,變成了壹具冰涼的屍體。
血濺滿了謝雲蒙上半身的衣服,半秒鐘的呆楞之後,伴隨著刑警壹聲怒吼,他的拳頭砸在骷髏後面的墻壁上,整個壹大塊墻泥攜帶著後面的碎磚頭瞬間掉落下來。
如果裏面有人躲藏的話,謝雲蒙這壹拳下去,他藏身的地方就壹定會暴露出來。
隨著墻泥大塊大塊的往下掉落,謝雲蒙又補上了第二拳。這壹回,整個拐角處的墻壁幾乎都被打碎了,骷髏所在的墻洞擴大了兩倍都不止。
顧不得受傷的拳頭,謝雲蒙朝打開的墻壁內部看進去,裏面果然有可以藏身的狹窄夾縫,不過空空如也,沒有他想象中的兇手。
“可惡!被算計了!!”
這幾個字連同謝雲蒙滿腔的怒火壹起噴湧而出,他放下孟琪兒的屍體,控制不住又是壹腳招呼在墻壁角落裏,這壹腳讓年久失修的墻壁整個倒塌下來,白色的墻灰壹下子充斥滿了刑警眼前所有的空間,而在墻灰和瘋狂掉落的磚頭後面,他看到了正在準備進入廚娘婆婆房間裏面休息的那些人。
謝雲蒙此刻的位置,正在廚娘婆婆房間的隔壁。地上的死屍和骷髏,還有他滿身的鮮血全都被剩余的人映入眼簾,壹剎那之間,尖叫聲像暴雨天氣裏的驚雷壹樣,不僅讓站在壹片廢墟中的謝雲蒙不知所措,也讓不遠處房間裏的柳橋蒲更加恐懼!
柳橋蒲的出現總算是暫時鎮住了秦森,他靠在墻邊,壹副柳橋蒲和謝雲蒙要聯合對付他的樣子,壹張臉上驚恐和憤怒交疊在壹起,異常扭曲。
桃慕青這個時候沖過來拉了秦森壹把,將他拉回廚娘婆婆的房門口,拼命搖頭示意秦森不要再動手了。
他們兩個人的互動並沒有影響到柳橋蒲,文曼曼死在老爺子面前之後,他本想是藏起文曼曼的屍體,將孟琪兒房間內部打理幹凈,繼續隱瞞兇殺案的。
但是現在,謝雲蒙這邊的突發狀況讓老爺子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隱瞞下去了,他壓低聲音對所有的人說:“事實上,從廚娘婆婆發現管家先生躺在雪地裏開始,這裏已經發生了多起兇殺案,我們之所以隱瞞大家,就是為了避免妳們驚慌失措,讓兇手有可乘之機。”
“妳們如果還能信任我和小蒙的話,那就跟我到孟琪兒房間裏去看壹看吧!”然後,冷靜下來的柳橋蒲回頭對謝雲蒙說:“妳要做好心理準備,因為小惲這壹次也沒有逃過兇手的暗算,現在正躺在孟琪兒房間裏面。”
“!!”
聽到惲夜遙出事了,謝雲蒙如何還能夠站在原地,在無意識之中他對惲夜遙的感情早已經超過了朋友情意。謝雲蒙立刻朝樓下沖去,慌亂的情緒在刑警臉上展露無意,於他來說,惲夜遙的安危比解釋清楚自己面臨的兇殺質疑要重要得多。
柳橋蒲對眾人說:“兇手還隱藏在詭譎屋的內部,我希望妳們能夠為了自己的安危繼續給予我們信任,孟琪兒獨自離開才會中了兇手的詭計,接下來我們必須時時刻刻都聚在壹起,直到將真正的兇手抓出來為止!”
“可是,我們憑什麽相信妳的話?”這回說話的人是壹直沒有開口的陸浩宇,他並沒有失控,話語間壹字壹頓都在質疑著老爺子的威信,“我想知道,王姐、喬克力和怖怖究竟都到哪裏去了?妳壹直說妳們是在調查失蹤案件,阻止我們回到褐色塔樓自己的房間裏去休息,難道不是為殺死之前的那些人創造條件嗎?”
“現在,人都已經死了,妳們壹句自己是刑警,就要求我們無條件相信妳們的話,這在道理上好像說不通吧!我認為如果妳們是在說謊,那麽大家聚在壹起反而會變成圍欄中的羔羊,被妳們完全掌控。”
說道這裏,惲夜遙突然完全清醒過來,他猛地直起身體大聲說:“小喬和小航都不見了!!他們就在陸浩宇門口消失的!”
“那麽王姐和怖怖呢?!!”謝雲蒙馬上問道,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柳橋蒲帶著眾人走進房間,而最後面,正跟著惲夜遙和謝雲蒙話語中剛剛提到的柳航。
*** *** ***
視線回到剛才陸浩宇執意要單獨離開眾人的時刻。這個紳士壹般的男人剛剛打開藍色塔樓上部的出入口,就被壹個人狠狠打了壹拳,踉蹌著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從臺階上摔下去。
與此同時,樓道頂部有壹個暴怒的聲音傳下來:“混蛋,我爺爺是真正的刑警,是我心目中永遠的英雄,誰要是侮辱他,我就和誰拼命!!”
話音未落,上面的人噔噔噔沖下來,又是壹拳將陸浩宇擊倒在地,然後騎跨在他身上準備繼續毆打。
男人舉起的手被反應過來的柳橋蒲壹把抓住,他說:“小航,爺爺沒事,不要再打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老爺子的眼淚像斷了線壹樣掉落下來,他拉起柳航,偏過頭去不讓孫子看清楚自己的窘態。
沒想到,壹直被自己看不起的孫子,居然在關鍵時刻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柳橋蒲此刻感到從未有過的欣慰和溫暖。他拉著柳航的那只手好久都沒有松開。
柳航趕緊換了壹副輕松的表情,湊近柳橋蒲說:“爺爺真的哭了吶!不要緊不要緊,這是我應該做的。”
‘啪’!毫無防備壹記爆栗打在柳航頭頂上,疼得他抱著頭頂在原地直跳腳,還差壹點踩空掉到樓下去。
“爺爺,我好不容易有勇氣壹回,您就非要打我嗎?”
“小赤佬!少在那邊得意,趕緊幫我壹起勸大家不要單獨行動!人命關天知道嗎!!”柳橋蒲壹把擦幹凈眼淚,沖著孫子就吼。
王姐懷抱著怖怖壹直坐在房間裏,她輕輕撫摸著怖怖年輕的臉頰,心中是無盡的恐懼和懊悔,剛才與惲夜遙對話的壹幕幕還在她腦海中回蕩。
在舒雪的事情上,王姐沒有敢說實話,她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導致更多的兇殺案發生,但是懊悔並不能帶來任何希望不是嗎?
想起自己死去的老公和女兒,王姐的壹些話就哽在喉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她留在詭譎屋的原因並不僅僅是之前對惲夜遙說的那樣,管家死亡之後,剩下的壹半原因王姐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告知惲夜遙了。要不然的話,她會與此刻的老板娘落得壹樣下場,甚至還會更加淒慘。
“我就留在這裏照顧怖怖,照顧老板娘,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要。”嘴裏喃喃說著壹些只有自己可以聽得清楚的話語,王姐將手心裏差不多捏了半個晚上的東西扔進了垃圾桶裏面。
然後她回過頭,對著還在瘋瘋癲癲的女人說:“老板娘,坐下吧,現在沒有人會在意我們的事情,為了小雪,委屈妳了。”
或許是小雪這個名字觸動了老板娘的神經,她並沒有躲避王姐的好意,而是慢慢走到王姐身邊,坐在了地上。
老板娘顯露出疲勞的神情,把頭輕輕靠在怖怖的頭顱壹側,淩亂的頭發灑落在王姐膝蓋上。王姐用手慢慢替她捋順頭發。
繼續呢喃說:“妳和女主人是壹樣的,都在等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知道了,也許從壹開始,女主人的選擇就錯了,當我還是個小女仆的時候……她不應該選擇包庇我的!這害了舒雪。”
“重新回轉並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希望,反而越陷越深……也許我們可以壹起回到秘密開始的地方,妳說呢?”
老板娘並沒有接話,似乎已經睡著了,空間裏只留下王姐自言自語著旁人聽不懂的話語。
就在她自己也迷迷糊糊打起瞌睡來的時候,身邊床鋪上突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應該是從雪崩中幸存下來的那個男人蘇醒了。
藏在房間裏某個地方的黑瘦男人和怯懦男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黑瘦男人才放松下身體,呼出壹口氣。
“餵,妳不是刑警嗎?為什麽也會嚇成這個樣子?”怯懦男人帶著質疑的口吻問身邊壹頭冷汗的同伴。
“誰告訴妳我是刑警了?我其實是——,到這裏是為了……”後面的話語隱沒在怯懦男人的耳邊,讓他的神情由疑惑瞬間變成了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妳還真是勇敢,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敢來。”
“那不是勇敢,是責任,作為壹個知情者必須有的責任之心,笨蛋!妳就不能像妳爺爺壹樣思考問題?”
黑瘦男人的話讓怯懦男人不悅地偏過頭去,不過他沒有反駁,壹會兒之後,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壹樣再次湊向同伴說:“那個人會不會上去襲擊樓上的人啊!”
“啊呀!我都忘了,遭了要是樓上人出事的話,刑警先生會暴走的!!我們趕緊上去看看!”說完黑瘦男人不顧壹切沖出躲藏的地方,也不管後面的怯懦男人有沒有跟上來,推開房門就朝樓上沖上去。
怯懦男人可不想壹個人留在這種陰暗的地方,所以他也馬上跟在黑瘦男人身後沖了出去。當兩個人壹前壹後來到第三間房門口的時候,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中年女人和壹男壹女兩個昏迷未醒的人。黑瘦男人裏裏外外看了個遍都沒有找到應該在這裏的精明男人。
“慘了,姐,剛才那個人出去了嗎?”黑瘦男人不死心地問坐在房間中央的中年女人。可是得來的回答僅僅是兩個字:“是的。”
中年女人似乎很沮喪,她的頭埋得低低地,始終不肯擡起來,身體還在微微顫抖著,雙手死死絞在壹起,給人壹種剛剛經歷過什麽恐怖事件的樣子。
黑瘦男人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就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後面的怯懦男人突然說:“這樣吧,我現在就下樓去通知爺爺,讓他老人家來決定下壹步應該怎麽走。”
當夢境從男人腦海中抽離的時候,眼前溫柔的手也已經撫上了他的雙頰。
“妳…還好嗎?有哪裏不舒服。”
“妳是誰?”男人朦朦朧朧地問道。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臉龐,但是卻可以體會到溫暖的氣息。
當身體被擁入懷中的時候,男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重新閉上眼眸,喃喃地說:“我不想如此,可是沒有辦法,對不起。”
“沒關系,沒關系的,只要妳可以輕松生活就好了!”擁抱他的人回應著,淚水順著他的頭頂滑落下來。
輕柔的吻落在與淚水同樣的地方,那冰冷的唇瓣讓男人感到渾身顫栗,此刻他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因為聽到了期盼很久很久的溫柔之聲。
可是,男人不想清醒,正確的說,應該是男人不想讓面前的人知道他清醒了,所以依然裝作在夢中的樣子蜷縮著。
他們的樣子映入了另壹個瞳孔中,並被不斷放大,瞳孔的主人想起了自己曾經擁有的溫暖,心中酸楚無人知曉,他不想哭,也無法再用哭泣來解決悲傷。只能暗自咬著下唇,走向不知道終點的未料通道。
*** *** ***
當混沌的大腦開始重新清醒的時候,男人仿若置身於夢境,眼前溫柔的手已經撫上了他的雙頰。
那雙手大而且溫暖,正如同眼前人寬厚的懷抱壹樣。
“妳還好嗎?有哪裏不舒服?”
“妳是誰?”男人朦朦朧朧的詢問著,他想要永遠都沈浸在這個夢裏,永不醒來。
“我是妳愛的人。”
“真的嗎?”
“好吧!那妳自己小心,大家,跟我來吧!”
謝雲蒙的舉動讓其他人都很疑惑,他們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刑警,但是沒有人將這種懷疑說出口,現在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再說了,已經內訌過壹次,再次內訌的話,說不定兇手就將他們壹網打盡了。
誰也不知道兇手有幾個人,大家只能默默跟著老爺子離開房間,再此期間,最小的雅雅壹直伏在奶奶肩頭哭泣不止。
等到房門被關上之後,謝雲蒙才松開壹點懷中還在沈睡的人,他稍稍擡起的臉龐上此刻彰顯著無法控制的憤怒。
“到底是誰?誰幹的?”
手指在惲夜遙額頭、嘴唇和脖子處流連而過,那裏都留下明顯的吻痕,謝雲蒙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生氣,自從看見這些之後,他的心似乎控制不住想要怒吼出聲。
‘這個混蛋!帶走小小,又把小遙變成這樣,我絕對不會繞了他的!!’
伸手去刮擦惲夜遙的嘴唇,無意之中,刑警太用力了,疼痛讓底下的眼眸微微顫動了幾下,隨即慢慢顯露出瞳孔。
“……小蒙?妳壹直在這裏嗎?”惲夜遙似夢似醒地看向謝雲蒙,當話語出口的時候,才發現他的手指正在摩擦自己的嘴唇,臉騰地壹下就紅了。
伸手拉開謝雲蒙的手,惲夜遙甩了甩頭,等到頭腦清醒壹點,他撐起身體仔細看謝雲蒙的表情。
刑警的臉上充滿了不甘和憤怒,令惲夜遙大吃壹驚,他馬上問:“是不是小小出事了?我剛才看到……”
“誰讓妳獨自壹人跑進密室裏去的?!我不是讓妳呆在王姐壹起嗎?!!”
“妳說什麽呢?我是去探查兇殺房間的啊!”
“讓妳去探查!不是讓妳追蹤兇手!!妳到底搞清楚了沒有!!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謝雲蒙壹連串的質問讓惲夜遙也忍不住發脾氣了,他大聲說:“我只是想要幫妳!!”
嘴唇早已經凍得發紫,緊握成拳的手要很用力才能控制住神經的脈動。這種狀態下,男人覺得自己寧願被外面的同伴捉弄還來得好過壹些!
幸好頭腦還保持著清醒,還能思考問題,這也是現在唯壹值得高興的事情了。空空如也的胃袋持續抗議著,他本就腸胃不好,再加上寒氣的侵襲,現在從胃到小肚子都在經歷著抽搐般的疼痛,不過,男人自認為還可以忍耐,所以並沒有把註意力放在這個上面,依然努力思考著該如何出去。
他從來都不是壹個容易放棄的人,打擊和磨難在他身上發生的並不少,可是他都堅持下來了,只不過現在多了壹個來自生命的威脅,所以絕望也增添了幾分。
“大概已經是晚上了吧!”男人看了壹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經是夜裏八點多鐘了,“我居然走了這麽久嗎?看來,這裏能走的通道都已經被我走遍了,那就來決定是原地等待,還是繼續尋找吧!”
男人的語氣中帶著鼓勵自己的成份,從毛衣口袋裏掏出壹枚硬幣,放在大拇指上面之後,繼續用輕微的聲音說:“朝上就繼續走,朝下就留在原地!”
呼出的白氣伴隨著硬幣壹起向上翻飛,閃爍著求救光芒的瞳孔死死盯住硬幣落下的方位,直到把它握回手心之中。
‘現在來看看吧!我的運氣!’心中的話語讓心臟開始不安分地劇烈跳動,猶豫讓即將從硬幣上面挪開的手指更加僵硬,動作也變得極其緩慢。
“不要用這種愚蠢的方法,我知道通路在哪裏!”耳邊突然傳來壹個堅定的女人聲音,男人猛的回過頭去,心中剎那之間掠過驚喜。
壹個他完全陌生的女人站在眼前,臉上頭發上也都同他壹樣沾滿了臟汙,但是這個女人的瞳孔中卻綻放著光芒,那是壹種堅定的、不言放棄的光芒。
她雙手的袖子向上高高挽起,身上羽絨服的扣子已經解開,正在大踏步朝男人的方向走過來,嘴裏繼續說著:“我說妳呀!居然不小心掉到這種地方來,我們還以為妳是兇手的幫兇呢?現在立刻站起來,蹲在那裏會凍僵的!”
女人的聲音還沒有落下,充滿體溫的羽絨服就已經披上了男人的肩頭,這是壹種從未有感受過的溫暖,仿佛比家裏的空調和暖爐還要令人感到舒適。也不知道為什麽,男人莫名其妙地就感覺自己可以無條件信任眼前的人。
事件發生到這裏,我們總算將小小和連帆也找回來了,現在還處在失聯狀態中的人除了詭譎屋的女主人之外,就只剩下舒雪、餐館廚師、另壹個刀疤男人和被送出去的西西這些人了,當然其中還包括房子中有可能存在的隱藏人物。
其中,詭譎屋的女主人是壹個關鍵性的存在,她就像壹條連接過去與現在的橋梁,貫穿著所有的事情,以及大部分人的秘密。當接下來我們壹個又壹個揭開所有可疑人物身上隱藏的秘密事件之後,女主人存在的價值也就可以體現出來了。
但是我這樣說,並不代表女主人就壹定存在,她是壹個重要的線索,但她的存在究竟將以何種形式體現?那就是另外壹回事了。
言歸正傳,目前我們的註意力要集中在房子內部的幸存者身上,從幸存者身上壹點壹點延伸到外圍,事情還處在壹團迷霧之中,急是急不得的,最重要的是先要阻止兇手動手的可能性,保住性命才能推進案件的進展。
小小本來是去追餐館廚師的,可是她被廚師引誘進了剛才和連帆壹起進入的房間內部,並且掉進了事先打開的陷阱之中。
那個出入口的下面全部都是巖石,而且摔倒底部的距離還不短,如果不是攀爬,直接從上往下栽下去的話,頭很容易磕在巖石壁上造成傷亡。就算沒有磕碰到,直接掉到底部也不是壹件好過的事情。
但設置陷阱的人忽略了枚小小的身手,她可是經過專門格鬥訓練的女警,平時連謝雲蒙都可以打趴下的,怎麽可能被這種地方鎮住?
在掉下去的壹瞬間,枚小小就立刻采取了應對措施,頭部迅速偏離避開可能造成傷害的巖石,壹只手使勁抓住邊緣凸出來的巖石塊,雖然還是往下滑了壹段,手心裏也被磨蹭出了幾道劃痕,但是枚小小成功穩住身體。
穩住重心之後,小小就立刻反擊了,算好距離,壹只腳在巖石壁上借力,讓身體180度翻轉過來,另壹只腳猛的向上踢出,紮紮實實踹在了還未關緊的木板底部,嚇得上面準備封死出入口的人壹下子癱軟到地上。
他似乎經常做這樣的事情,對如何消除雪地上的痕跡以及腳印非常熟練,很快,雜貨鋪後門外就恢復了白茫茫的壹片,厚厚的積雪壹點都看不出有人填埋過的痕跡。
男人站直身體,沿著後面不遠處那些雜物倉庫的邊緣,朝之前的食品倉庫走去,他先是檢查了壹下被謝雲蒙破壞過的倉庫門,並且把依然黏在門框上面的小小證據清理幹凈,然後從身上拿出壹個巨大的口袋,將倉庫裏那些放幹了血的活雞全部都裝進口袋裏面,背上這些東西之後,他重新離開了倉庫。朝著更遠的懸崖邊上走去。
此刻外面的風雪壹點都沒有減弱,大雪被風吹得胡亂飄散,不停打在男人的臉上和身上,不多壹會兒,他的頭發和眼睫毛就全都變成了白色,羽絨服上也覆蓋上了白茫茫的壹層,就像是壹個會行動的雪人壹樣。
疤臉男人用手捏了捏凍得通紅的耳垂,瞬間壹陣脹鼓鼓帶著微微刺痛的感覺傳導進神經,那是他耳朵上的凍瘡在作怪。
拉了拉羽絨服的領口,讓領口稍微遮住壹點耳垂,疤臉男人縮起脖子繼續前進,他每走壹步,大半截小腿就會陷入雪地之中,越是靠近懸崖邊緣,男人的速度就越慢。